于谦面带惊恐的站了起来,只见他低着头,不敢抬头直视朱棣,怕冒犯了天威。
“于谦,南王说你是可造之材,朕要你在十步之内即诗一首,你能否办到?”
朱棣负手而立,表情有些玩味。
“南王?”于谦心中一颤,猛然转头看向朱高尘。
他刚走进来时,以为朱高尘是当朝大官,没想到对方居然是亲王。
“皇帝让你做诗,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有诗句!”
朱高尘沉着脸喝道,暗暗的给于谦抛去一个眼神,示意他赶紧作诗!
被他一提醒,于谦才回过神来,想了想,终于跨出了第一步。
紧接着,于谦一边走,一边缓缓开口道:
千锤万凿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全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话音刚落,于谦仅仅只走了六步。
朱棣听完他作的诗,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从诗句中,看的出来,于谦志向远大,有入仕的心,而且还想当一个清廉父母官。
虽然文采出众,但朱棣依旧没有露出笑容,反而问道:
“于谦,你来自坊间,想必对百姓的生活十分的了解,朕要你再作一首诗,反应民生息息相关的诗,你能否作的出来?”
“糟糕!”
朱高尘一听‘民生’二字,立马站了出来:“皇上,于谦就是一读圣贤书之人,他这么年轻,那里懂民生相关的事,还是算了吧。”
朱棣双眼一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老四,你这么紧张干嘛?”
能不紧张吗?
让于谦作一首反应民生相关的诗,按他那直肠子,万一把之前那首‘荒村’给念出来。
万一让朱棣听到了,不得完蛋了?
所以朱高尘才出来制止,就是为了防止于谦脑子发热。
“朕现在考的是于谦,不是你,你你先退到一边去,”朱棣摆手道。
“是。”
朱高尘默默的退到一边,心中不断的祈祷着于谦别作死,不然他这个王爷也救不了他。
“那草民就献丑了。”
于谦迟疑了片刻,开口道:“村落甚荒凉,年年苦旱蝗,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破壁风声屋,梁颓月堕床,那知牧民者,不肯报灾伤!”
从于谦念出头一个字起,朱高尘就明白,这货又开始作死了。
荒村一诗,不仅表达了民生疾苦,还讽刺了当朝官员隐瞒灾情,更深的讽刺了政治黑暗。
朱棣做为大明最高掌权者,当着他的面念这种诗,不就是打他脸吗?
果不其然,朱棣听完于谦的诗,整个脸都黑了。
“年年苦旱蝗?朕没听说有旱灾蝗灾啊!老翁佣纳债,稚子卖输粮,本朝的赋税并不重啊,怎么会卖子还粮呢?”
朱棣龙颜大怒,沉声喝道:“于谦,你好大的胆子啊!敢在朕面前妖言惑众!”
“皇上,草民句句属实啊。”
谈论到民生疾苦,于谦那份傲气上头,跪在地上,说道:“圣上乃是雄主,年年征战,已经让大明入不敷出,加上各地灾情连连,当地官员勾结不肯上报,老百姓苦不堪言,还请皇上整治朝纲,让民休息,还天下一个太平!”
“放肆!”
朱棣听出了于谦话里另一层意思,当即勃然大怒:“来人,把这个刁民给我扔到诏狱去!”
“爹,于谦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还望您多多包涵,比起阿谀奉承的官员,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啊,至少,他敢直言!”
朱高尘一听朱棣要把于谦打入诏狱,再次站了出来,为于谦求情。
一通发泄后的于谦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五体投地匍匐在地上,不敢作声。
“既然南王为你求情,朕就给他一个薄面,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谦,从明天起,你就去御马监报道吧。”
朱棣冷哼一声,表面上怒气冲冲,可心底里,却暗暗窃喜。
他欣赏于谦的才气,但也讨厌对方的傲气。
为官者,应当适合事宜,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过于直率,在官场根本混不下去。
朱棣让于谦去御马监报道,就是通过养马的工作,磨炼他的心性。
在朱棣眼里,于谦只是一块还未打磨成功的玉石,不过,稍加时日,经过磨炼,一定能够成为一块璞玉。
如若成功,未来也是大明之福。
“还不赶紧叩头谢恩!”朱高尘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提醒于谦。
“谢皇上。”于谦颤颤巍巍的叩头谢恩。
想到刚才自己头脑发热说的那些话,他不禁后背发凉,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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