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万斤重物猛然击中自己的胸口,萧珩一时间无法喘息,双臂支撑着上半身,却始终无法站起身来,一口压抑已久的淤血喷薄而出,染红了浮世殿透亮的青石地砖。他想再说些什么,却无力张开嘴巴,舌头是麻木的,一动不动。
终于,这个没有倒在战场,没有倒在驿站,没有倒在京郊厮杀中的男人,倒在了自己父亲的脚下。
“珩儿,珩儿!”神世帝焦急的呼喊着。
“叫御医,叫御医!”谷春听到神世帝的叫喊赶紧冲进殿中,见萧珩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赶忙吩咐殿外的内监去请御医。
“慢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进浮世殿中,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传来,这本是神世帝独有的香薰,却因近年身体不适,用不得香,便都赏给了东宫。
“太子殿下。”谷春微微弯腰行礼。
神世帝直起身来,说道:“正荻来了,珩儿伤势过重,你怎么阻止他们去传御医?”
萧正荻面露关切之色,嘴上却没有传御医的意思,反而说:“皇子萧珩企图谋反,大军都杀到京郊了,父皇还要偏袒不成?”
“放肆,珩儿何时谋反?”神世帝愤怒的问道。
“儿臣知道,父皇历来对二皇子多有疼惜。可是,他早就不是那个单纯的小皇子了。”萧正荻拱手一礼,说道:“百姓都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萧珩与素华所生就是那个妖孽!他违抗圣旨不娶您与昭华娘娘选中的名门之后,而娶妖女生妖孽,您以为是想做什么?”
神世帝嘴角的肌肉一阵抽搐,却没有能够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他自从起兵推翻自己昏庸的兄长继承皇位一来,便自觉杀孽太重,亏欠国家,亏欠百姓。心中所求就是安稳,没有皇权争夺,没有战火硝烟。所以,他忌讳素华和那个从未谋面的孙子,所以他纵容东宫昨天夜里火烧素华母子。
可如今,萧珩回来了,为了不让他们兄弟之间产生间隙,只能他来宣布素华母子的不幸,只能他手执利刃一次次的刺痛最疼爱的儿子的心窝。
“这些朕都知道,可是素华母子已经死了,珩儿不会有异心的。”神世帝斩钉截铁的说着,然后吩咐谷春:“传御医!”
东宫伸手揽住谷春,眼神充满威胁,谷春打了个寒战,只得停下脚步。
“父皇,若他没有异心为何挑唆霍继首zào fǎn,若他没有异心又为何昨天收到召书却不回京,今天一早就带兵杀到了京郊?”连续的发问让神世帝很是难堪。
“正荻,你终究还只是太子,你终究还……”神世帝,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知道萧正荻敏感,毕竟是自己过继来的孩子,再怎么从小养在身边也没有很亲近。
萧正荻轻轻一笑:“您想说,我终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对吧?”一种咄咄逼人的眼神射向神世帝,他只是回避,不去回答。
“是啊,我是您没有儿子的时候过继来充数的,现在您有儿子了,还容我当太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萧正荻放肆的大声说道,神世帝并不想跟他把矛盾激化,因为萧正荻这几年已经变得不再像原来那般容易控制。
“可是他呢?”萧正荻指着萧珩倒在地上的身体问,“他就一定是您的儿子?”
一旦涉及到这个问题,神世帝就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拳头已经握紧,如果萧正荻停止他的废话,可能就不会发生冲突,可萧正荻肆无忌惮的说:“他只怕是东旻侯的遗腹子,若说比我高贵,不过是他亲老子,也当过皇帝!”
“太子爷,您别说了!”谷春终于忍不住出言制止。
而神世帝的拳头已经抬起,重重落下,眼看就要落到萧正荻头上,却被谷春紧紧抱住:“皇上,您怎么能被蛊惑?”
“是啊,传旨太子禁足东宫,非诏不得出,任何人敢踏进东宫半步,杀无赦!”神世帝冷冷地说道,任由谷春搀扶着回到龙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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