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蜻蜓低飞,陈大嫂让惠儿去将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小柳睡,多番推辞无用后,小柳也只好厚着脸皮接受了,她帮忙收拾剥好的玉米粒时,见乌云已开始布上天空,望着西方又有点担忧起来,不知那个傻大个会不会在原来的地方等她。
摇摇头,她告诉自己,那个傻子饿了会跑的,应该出不了事,可心里偏偏又放不下。惠儿见她一直望着西方,走过来笑道:“怎么,有心事?”
小柳赶紧摇摇头,走进厨房,去看陈大嫂怎么生火,怎么做菜,将所有步骤一点点记下来,以做往后备用。晚餐依旧简陋,是萝卜混着白饭煮熟,再配上咸菜。陈大婶摆上四副碗筷,笑着说:“过会开饭好吗?我家男人这个时候快回来了。”
雷声轰然响起,大雨倾盆而下,惠儿担忧地倚门远眺,直到不久后,一个打着油伞拎着大包小包的大叔进了屋门后,才笑了起来。她冲过去亲热地叫了声爹,赶紧帮他将伞收起,陈大婶也从内室走了出来,见到陈大叔一身湿透,急忙催着他去换衣服。
陈大叔正在甩头上的水滴,看见小柳不由楞了一下,惠儿赶紧解释:“这位是今天路过的夫人,在咱家寄宿一宵。”
“咱乡下规矩,客人来借宿是好事,就怕地方简陋夫人不习惯,让惠儿丫头把她的房间给你收拾一下。”陈大叔裂开嘴笑了一下,笑容里有乡下人特有的纯净和质朴,让小柳不由感叹了一下,这种夜留陌生客人的习俗,在现代社会已经见不到了。
陈大婶将饭菜端了出来,笑着说:“还等你回来?早安排下了,快换了衣服来吃饭吧。”
屋外雷声更大,雨点如冰雹似地砸落地面,惠儿在油灯下缝补衣服,陈大叔开始和妻子开始研究今年水灾的可能性,小柳在旁边听,努力吸收更多知识。说着说着,他突然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遇到怪人了。”
“又是啥怪人?喷火的?吞刀的?还是耍猴的?”惠儿好笑地望着自己父亲。
“不是不是!”陈大叔摇了摇头,带着几分神秘说:“是我回来时在西边梓山发现的,真的很奇怪。”
小柳听到西方二字,不由心跳快了几拍。
陈大叔继续说:“那个家伙长得可凶了,坐在一块大岩石上一动不动,我见到的时候吓得要死,可走过去,他似乎又没伤人的意思。于是我壮着胆子问他是谁,在干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
“不知道。”小柳不由随口说出。
“对!”陈大叔一拍大腿,叫了出来:“无论我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只是一口咬定自己在等人,后来我见天下起雨来,就劝他先回去,可是他死活不肯走,再问下去,他就狠狠地瞪我,似乎要发脾气,我只好自己跑回来了。”
陈大婶听得入神,接着问:“你说那个会不会是武林高手啊?听说武林高手都很多怪毛病。”
“谁知道,可能他在修炼什么神功吧。”陈大叔感叹道:“可惜我就惠儿一个丫头,否则送去学武该多好。”
惠儿嗤道:“南天女侠不是女的?赤手仙子不是女的?谁说女的不能习武,我只怕我一个人走了留下你们俩没人照顾罢了。”
陈大婶敲了下她的脑袋笑骂道:“死丫头,瞎想些啥,说话总是没大没小不用脑子,就你那资质,去学武能让人看上么?何况你舍得你黄大哥么?”
小柳没有继续听他们在说什么,她只是直直地望着屋外的大雨,心里越来越不安起来。一个大雷劈到附近,她突然想起傻大个呆的地方似乎有些大树,不知道会不会给雷劈中,也不知道他还是不是呆在原来的地方傻等。思前想后,最后一横心,将陈大婶给她烙了明天吃的干粮端上,急急和陈大叔借了把油伞,不顾他们反对就冲入了茫茫大雨中。
被雨洗刷过的泥泞山道更是难走,小柳不小心已经滑了好几跤,手掌和膝盖都破了皮,浑身就好像给泥水染过似的。一小时来的路,回去足足走了两个半小时,她离着傻大个呆的地方,远远地望过去,竟见到那个傻瓜没有离开也没有躲雨,被暴雨淋得有几分可怜兮兮,眼睛都打不开,却还是坐在原来的石头上,像头老实的大狗般一动不动地等着自己回来,
“我回来了。”突然有点想哭,小柳低着头,慢慢走过去,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责骂。
傻大个却欢呼了一声,跳起来一把将她抱入怀里,又低下头看看,皱着眉头说:“你去了可久,怎么淋湿了?”
小柳的眼眶顿时红了,她伸手入怀里摸出烙饼,想给傻大个,却发现烙饼已经又是水又是泥,已经不能吃了,正想丢掉。傻大个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饼,大口大口地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好吃,我都快饿死了。”
“不能吃!”小柳顿时急了,赶紧伸手要拦下这些不能吃的饼。
傻大个已将满口的饼咽了下去,又看看装饼的小包,发现只剩一个,犹豫片刻,又递到小柳面前:“不知道不应该吃独食的,姐姐也饿了,姐姐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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