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
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烟味。
那烟味很淡很淡,却从门缝中溜了进来,悄悄的偷袭她,萦绕在她心肺。
他来了,就在门外。
察觉对他的那瞬间,她的心跳猛然加快。
一如以往那般,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按电铃。
他只是点了一根烟,在光线不明的楼梯间,静静杵立著。
她几乎可以在脑海中,描绘出他背靠在门外的墙上,左手插在裤口袋中,右手拎著点燃的香烟,那看似安静放松,却又带著些微紧张的姿态。
那男人从来没有强迫她开门。
计算机屏幕右下角的小时钟,小小的跳动了最后一个数字,从三点整,变成了三点零一分。
看著那个小时钟,她压抑著想飞奔去开门的冲动。
她应该要假装不知道他在那里。
她没有任何理由应该帮他开门,现在已经是半夜三点零二分,一般人早就睡了。
更何况,从上回他离开后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月又三天。
瞪著计算机屏幕上的字句,她的脑海却无法停止去想外面那个男人,也无法读取桌上拿纸镇压住的那篇文章其中的意思。
三十三天。
上个月只有三十天,加这个月的三天,一共三十三天,又三个小时零……三分了。
三十三天前的那个早上,她醒来时,他就已经走了,没有留下一张纸条或便笺。
在这段时间内,他毫无任何音讯,甚至也没有一通电话或简讯。
三十三天,她完成了上一个翻译的工作,答应了玛歌替她整理已逝前夫的日记;她将家里冬天的厚重棉被和衣物都收了起来,换上了薄被和短袖;她把房间角落的壁癌刮除,刷上了侞黄色的油漆。
三十三天可以做非常非常多的事。
他连一通电话都没有,她却花了超过一半以上的时间在想他。
3:O4
再一分钟就好,她至少得撑个五分钟,然后再拿著不锈钢的单柄平底锅,去开门用那厚实的锅子敲他的头。
桌上盛著枸杞菊花茶的杯子,还冒著袅袅的白烟。
她猜想他在外面站了多久?要过多久之后,他才会开始点烟?还要过多久,那烟味才会从门缝中溜进屋里,溜到她鼻端?
他究竟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
她拿起那杯茶,轻啜了一口。
他知道她还没睡吗?
她作息一向正常,总是很早就睡了,今天却不知怎的心神不宁,睡到两点醒了过来,这才干脆起身打开计算机工作,也许他的确是知道她醒著的,她书房的灯亮著,他一直是个很懂得观察细节的男人。
电冰箱的马达突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深夜中,那运转的马达声,显得特别清晰。
因为太过在意外面的动静,她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爇茶泼出杯沿。
可恶,都是他把她弄得那么神经紧张。她咬著唇,硬是等到时钟跳到了三点零五分,这才放下描绘著青蓝色小花的白瓷杯,起身来到门边。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对他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她,所以她应该不算是他的女友,当然更加不是他的老婆。若非三年前那场意外,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认识像他这样的人。
每次她告诉自己。要和他把话说清楚时,他总是会在她即将放弃时,又再度出现,让她无法狠下心来,于是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藕断丝连。
那烟味其实不是很重,淡淡的,像是在召唤她一般。
而她就如扑火的飞蛾,明知不该,却还是没有办法抗拒的来替他开门。
深吸口气,她握住门把,打开了四段式的锁,和那在大锁上,老式却安全的门闩。这门闩是他替她装的,虽然简单,却只能从里面打开,从外头无法开启。
大门开了,外头还有一扇同样是他帮忙加装的纱门。
楼梯间的灯有些昏黄,隔著纱门,她可以看见他夹在手指间的烟,亮著红光。
在纱门外的他,看起来有些朦胧,可她依然能清楚看见他额头及脸颊上的擦伤。
这男人出现时,总是会带著新伤,她早已习惯了,却还是觉得生气。
气他总是什么都不说,气自己还是会关心他。
在她瞪著他时,他有些抱歉的熄掉了烟,却还是保持著沉默。
她应该要当著他的脸,把门用力甩上才对。
但现在已经半夜三点多了,甩门声会传得老远,而且她也不是真的很想赶他走,她该死的想念这个每次离开就像消失在世界上的王八蛋。
或许她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或者咒骂他几句,但在沉默了好几秒后,她却还是把纱门的门闩拉开,推开它。
「进来吧。」她没有等他回答,就转身回到屋里。
*****
被她推开的纱门,没有砰地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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