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很深奥的话,那就改天再说好了。”他可以抓何必问来旁听,顺便准备笔记。
“不深奥。”范如琛顿了顿,早晚要谈的,“你对自闭症了解多少?”
自闭症吗?好像没他预期的复杂,“不是很懂,我小弟是精神科医生,回去可以问问他。”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反应镇定得很。
“还是有一点点啦。”应该说,多少有做好心理准备了,不会有太连续剧式的夸张演出。
“所以她不太能体会旁人的情绪和感受,你必须很有耐心地表达,让她明白目前的状况,歇斯底里朝她乱吼一通是没有用的。离开熟悉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事、物,她会慌张不安,所以我们一直住在这里,没有搬过家。我们花很长的时间去教导她每一件事情,让她熟悉附近的商店、公园,打造一个既定的模式让她有迹可循,一旦改变她会抗拒、无法接受,…这样你懂吗?”
“原则上…懂。”原来不是路痴。
“那她…是天生的吗?”
范如琛一阵沉默,“不是。”他思索着该从何说起——
“我父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父母感情很好,妈妈后来会选择改嫁,或许只是想让我们三兄妹过好一点的日子吧!但是那个男人并不好,我母亲过世后,他…那年琤琤十二岁,他企图侵犯琤琤,大哥为了保护她,失手误杀了那个男人,坐了几年牢。”
何必生张口结舌。
这…是活生生的社会写实录在他面前上演吗?
“然后,…她就变成这样了?”
“那一阵子,生活面对巨大的冲击,我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在表亲家寄人篱下,连自己都在走忧郁青年路线,根本没有留意到她的状况,以为她只是受到太大的惊吓、想念大哥,所以沉默了些,等我发现时,她已经把自己封闭在不用面对现实的空间,接收不到我们的讯息,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语言了。”
尽管他语调力持平衡,何必生还是听出一丝压抑的情绪波动。他其实很自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吧?如果早些发现,她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我们花了很多心力,教她重新使用语言、教她如何适当地表达情绪、教她生活上的种种…这是很沉重的担子,你知道吗?
何必生明白,他不单单是字面上问他理不理解,还有更深一层的涵义!担不担得起?
他一件、一件地回想认识以来的点滴。
他传简讯给她,她从来不回,是因为没有过往的行为模式可供依循,她根本不知道要回,他等到石烂海枯也等不到她一通电话。
既然举一反三不适用在她身上,那他以后就一板一眼,告诉她收到简讯要回,他会一直等,那她就会回。
她还是不爱说话,当她想表达什么时,只要把脑海中的画面,用图片呈现出来即可,语言的组合对她来说,不如画图容易,在家里时,兄长会强迫她使用语言沟通,所以面对他时,没有人逼她,她就会耍赖不用了,并不是存心欺骗他,她甚至不晓得这是欺骗。
理解程度的落差,以致造成他们之间冲突的产生。
所以他以后,会试着跟她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完全没有模糊地带,并且确认她是不是真的理解了。
她有她依存的生活模式,只要用她的方式沟通,又有什么难的?
他发脾气,她不懂,那正好,吵架一定吵不起来,真的必须让她明白时,可以慢慢讲,她还是会懂,再不然隔一夜当作没发生,那也没什么不好。
她不能适应陌生人,那就表示他可爱的女朋友不会随便被拐走,而且专情地只看见他一个人,最多只是要花点心思让她熟悉他的家人而已。
于是他说——
“最难的你们都已经走过了,我还怕什么?”他们兄弟已经教会她这么多,现在的琤琤很好,真的很好,至少他这么觉得。再有不懂的,他可以继续教,遇到一件教一件就是了。”
他不记得范如琛最后回了他什么,只记得最后听到一句:“琤琤生病了,你去看看她吧!”
所以他想,他应该得到最基本的认同了吧?
虽然说死者为大,但他还是要说,这三兄妹的父母一定是存心整人!取的名字全都难念得要死,最过分的还是琛和琤,他念了一百遍还是觉得读音一样,认识他们的人得先去上几堂正音班,以免江、任不分。
他在被纠正了十分钟,确认真的没葯可救了之后,才被放行进来。
可怜的琤琤,气色那么差,睡梦中呼吸不甚畅通,细细的眉微蹙,他看得心都拧了。
范如琛说,她有画图当作写日记的习惯,或许那可以让他更了解她,明白如何与她相处。他目光梭巡一遍,在书架上找到摆成一排的画册,有印刷出版的、也有些是日常随笔记录涂鸦的,范如琛都替她收藏得极好,还做了标签按日期编排,当作她的成长日记。
他抽出一迭,坐在她床畔陪她,翻翻画本打发时间。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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