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植的示意下,虽然杨修面有不肯,但还是照办了。
只见杨修将自己足下的靴子脱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一双脚。
这双脚上肉眼可见,已经是磨出了厚厚的一层老茧!
看到这一双长满老茧的脚的时候,曹操即使心中有千般不信,此刻也是信了。
粮税可以造假,但是这一双长满老茧的脚,却是万万造不得假的!
能够生出老茧来,势必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都在奔波,真的为粮税审查这件事情尤为上心,事必躬亲,不然的话是万万长不出来的。
在场的所有人,看到杨修脚上的厚厚的老茧,一时间也是被堵住了嘴,什么质疑也发不出来。
能够长出如此地老茧,即使他们再怎么反驳,也是无济于事了。
尤其是杨修的父亲杨彪,更是差点心疼地流出热泪。
原本杨彪就感觉自己这个儿子变化实在是大,自己刚开始甚至差点都要认不出来。
看过曹植所献给曹操的洛阳成绩报告后,杨彪也是内心震撼,尤其是听说这份报告是自己那个整日里只会舞文弄墨,卖弄聪明的儿子徒步走遍洛阳周边所有的州县,一份一份,一亩一亩地统计出来的时候,杨彪更是瞪大了双眼。
着不可能!
作为杨修的父亲,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就凭借着杨修那种依靠着小聪明到处偷懒的性子,又从没有干过重活儿,更为重要的是,杨修还一直极端地鄙视这些做着苦力工作的下层人们,时常认为他们是最低贱的社畜,是根本没有意义的存在。
虽然杨彪尝试过,但是一直也没有改变杨修这种因为养尊处优所的文人气而导致的畸形世界观。
甚至于当初,就连杨修跟着曹植一起去洛阳,杨彪都感觉到不可思议。在这种观念下,杨修怎么可能去和下层人们一起探讨屯田?还改革屯田制?去做杨修认为贱民们在会做的事情。
杨彪真是想都不敢想。
现在,更是说他现在吃苦走了这么多地方统计数据,杨彪是一万个不相信。
打死也不信!
不过这一切,都在杨彪看到杨修的双脚上厚厚的老茧的那一刹,就完全相信了。
没有想到,杨修居然真的徒步走遍了洛阳周边所有的州县!
这是何等的毅力啊!
之前,他一直盯着儿子,心里则一直在琢磨,自己的儿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多?
不再有华贵的衣衫,也没有再佩戴金玉吊坠,也没有再无时无刻地舞着一把写满诗文的扇子。
儿子的这般样子,给了沈文一个别样的感觉。
像是从一个酸气的读书人,进阶为了一个真正的读书人。温文尔雅,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知所进退。
没有了文人的酸气,也不存在小聪明。
杨彪纵然是感到欣慰,可问题在于,这样的儿子,还算自己的儿子吗?
不仅仅是曹操和杨彪,现在在场的所有人,现在看向杨修的目光,都已经变了很多。
曹操面色凝重地看着杨修,虽然杨修现在已经重新穿上了靴子,但是他刚双长满老茧的双脚,还是在自己的脑海中不能磨灭。
沉默良久,曹操长叹一声,认为不住问杨修:“德祖何故如此?”
杨修听到这句话,也是沉默了下来。
是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去做呢?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变了,开始变得想要认真努力地经营大魏学院,开始真的为了这些,自己原本以为是贱民,与牲畜无异的人民们考虑。
现在想起来,还是自己的认知变了。
他明白自己当初想法的狭隘,所以才会发声如此的改变。
只见杨修目光坚定地回答道:“因为我在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哦?”曹操和杨彪的眼色俱是一亮,然后曹操开口问道:“你学到了什么?”
杨修听到曹操发问,深吸一口气,然后用目光扫了扫众人,最后定下心来,开口说道:“在下在洛阳许多月来,只学到了一样东西。”
一样东西?众人听到杨修的回答,尽皆都是一呆。
只学到一样东西,如何发生如此之大的转变?看现在杨修的样子,又岂止是学到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曹操深吸一口气,问道。
“那就是,在下明白了,什么是耻辱!”
“耻辱?”
听到杨修的回答,众人都疑惑不解起来。
耻辱?那是什么东西?
看着众人一副骇然的神色,杨修却是淡定地回答道:“君忧臣辱,民困仕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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