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氛围似乎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一些。
乔昕看着沈慕，夜晚霓虹的光覆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侧颜是更加好看。
“在看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像电影里那种深藏不露的高手？”乔昕眨着眼睛，半开玩笑地问。
沈慕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乔昕的公寓楼下。
车子停下来，沈慕不说话，乔昕倒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只是坐在车里，仿佛都不愿意打破此刻的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乔昕才舒了口气，朝着沈慕笑道，“我先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她轻声说完，便推门下了车。
……
沈慕回到别墅，却见霍锵慵懒地倚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沈慕回来，霍锵下意识站了起来，点头招呼，“九爷。”
沈慕瞥了他一眼，语气嘲讽：“怎么，大忙人终于舍得过来了？”
霍锵干笑两声，看着沈慕一脸沉寂颇为忌惮，连忙沏了茶端来，赔笑道，“呵呵，我哪有什么忙的，就算是忙也是忙您交待给我的事情。”
“山口组的事情是你推波助澜的？”沈慕单刀直入不想同他打哑谜。
“那个川上表面上跟我们合作，背地里却洗黑钱，我是一时气不过才……”一提及这件事霍锵就火冒三仗，又见沈慕没有说话，更是口无遮拦，“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真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沈慕挑眉看着他，“有几只？”
“当然是……”霍锵话说一半觉得不对，再看沈慕冷冷的脸色，便闭上嘴，灰头土脸正准备着挨骂。
沈慕看了他一会儿，叹道，“永远改不了的意气用事的毛病，将来怎么办……”
霍锵自然知道沈慕是为他好，老老实实地应道，“是，九爷教训的是。”
“山口组内部势力都摆平了？”沈慕一挑眉，黑眼睛扫过霍锵。既然事已至此，那么也只能走下去了。
“是，本来山口组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只有极少数不懂规矩。”
沈慕抬起眼，声音极淡：“这次的事就算了，再有下次的话，咱可要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霍锵一脸郁闷，“九爷……”
沈慕低垂的双眸漆黑如夜，深深的，阴冷冷的。好似浓厚的晚空隐现的星辰，炫目而美丽，却又那么遥远。他懒洋洋的摆了下手，方才悠悠道，“去休息吧。”
待霍锵告退后，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如漆夜晚，思绪纷纷……
……
“小九，你必须杀了我，这就是你最后的考验。”
“我不懂，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杀了我，才能证明你确实青出于蓝，也能证明我确实将自己的全部教授给你了。不要以为你可以轻易杀死我，你的一身本领可是我教的，我最知道你的弱点。”
“不，我绝不会杀你的，你是我师父。”
“就算你不杀我，组织也不会放过我的，因为我教导无方。你杀了我，至少我的家人可以平安……”
……
砰——！
……
人命，如同草芥，蝼蚁，这是沈慕很小的时候便懂得的道理。
在这个残虐疯狂适者生存的世界，生命只是一颗颗的石子，奠基起权利yù wàng得石子。
杀人对他来说已如家常便饭，从他十一岁那年第一回杀人开始，一颗属于人类温热的心便逐渐失温，麻木。
至今他还记得初次杀人时，那恐惧、惊慌、愧悔、憎恨以及哀痛所交织出的复杂心情，直到多年后，那可怕的感觉依然紧紧纠缠着他，像一个地狱漩涡，在每个黑夜等在他梦里，威胁将他吞噬殆荆。
现今，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仍搁着一颗用链子穿过的子弹——算是个护身符吧，因为师父告诉他将第一回杀人的子弹留着，可保未来运气安泰。
——第一次杀人，杀的便是亲手教导自己射击的师父！
一股熟悉的心痛蓦地袭来，揪得沈慕浓密的剑眉不觉一蹙，他闭眸，屏息，静立不动，等待着扰人的情绪过去。
这么多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完全忘却亲手杀死自己师父的悲痛，却没想到一念起，竟还是淡淡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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