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边的一块田里走上来一个年轻的农民,问明情况后,对那阿婆说了几句话。
那阿婆眉开眼笑,停下来,口中嘟嚷了几句,似乎在说:“来,来!”
那年轻的农民说:“这位阿婆姓龙,独自一人,老伴去世不久,唯一的儿子在外地。她听说你们要在这里借宿,非常高兴。不过,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她一个人做得很辛苦,你们这么多人如果肯帮一下她,那就再好不过了。”
雷雄说:“好!我们今晚连夜帮她把这稻子收完。这位大哥,我们从后边几座大山上下来,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采石场,那山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的农民抹了一把汗,说:“后边隧道出口处的一座山叫做狮子岭,属于我们蓝水镇管辖。与它靠背的那座更高的山我们从来没有去过,更没有听说过采石场。”
雷雄又问:“那这是什么地方?与广华市的栾岗镇有多远?”
农民说:“广华是本省最繁华的城市,我们这儿是省北部,远得很哪!栾岗?倒是听说过,龙阿婆的儿子就在栾岗。他每次坐车回来都要花五六个小时。”
几个人一听,都暗抽了一口凉气,原来出来已经这么远了。
龙阿婆把几个人带回家里,烧了几大锅水,叫他们洗了澡,换上自己儿子的衣服,又找了一套自己年轻时的衣服给木可儿换上。然后,她又煮了一大锅饭,做了几大盘农家菜。看着几个人吃得饱饱之后,泡了一大壶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
龙阿婆坐下来,依然是笑容可掬,说:“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这几天外地来的人可不少呀!”
“是吗,阿婆?这年头外地人来广华的人是不少。”雷雄喝着茶说。
“可不是!前几天,我去山上砍柴,家里的砍柴刀缺了个口子,我便回来换了一把。说起那把刀来,也是非常不好用。它本来不是柴刀,也不知哪年哪月打出来的,怎么就到了我家里,又重又丑。我用它砍柴,才砍了半捆不到,刀不好用就回来了。我正埋怨着这鬼头刀,在村口来了几个人,有个大胖子,便把我这刀买去了,让我再去买把新的柴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这外地人,心肠好,我们最开始也是外地搬来的。”
雷雄也不清楚她在说着什么,只听见了她提起“刀、刀”的,便对木可儿说:“可儿,你就在家里陪着阿婆,我们几个去帮她把稻子割完。”
木可儿点点头,觉得这情景平安宁静,比起自己的家里,显得融洽和热闹。
她自己从小就没有看到过妈妈,柯大龙在家的时间也很少,便请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服侍她。女的负责做饭搞卫生,男的则是在家保护她。后来她大一些了,便将两人都辞退了。做饭这些家务事她自己慢慢地学着做了,而她本身不会说话,倒也没有遇到什么坏人。这些年来,她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更多,也从来没有享受过一个大家庭的欢乐。现在,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希望这样难得的气氛能长长久久。
可是,只在一瞬间,这幸福的感受便沉到心底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解的情绪。
龙阿婆见她愁眉不展,凑过来,面带笑容轻声问:“女仔,你系不系有中意的人了?”
这句话木可儿倒是听清楚了,摇摇头。
龙阿婆说:“我看那个高高的后生很好,就是皮肤黑了点。女人,就系要趁年轻找个好丈夫。也要找个身体好的人,不然他病了或者早死了,就不能陪你到白头了。”
木可儿听在耳里,也不知如何作答,便比划着问龙阿婆找来针线,将几个人脱下来的衣服,一一地补了。补完,又打了一大盆水,把这些衣服都洗了,晾在一个通风处。
四个人挥舞着镰刀,转眼间割了一大片。但是雷雄和成人杰刚中过毒镖,不能重复用力。割了几排,成人杰索性丢下镰刀坐在田埂上休息。
皓月当空,夜风拂面。这些场景和家乡的十分相似,可是距离家乡千里之遥。
成人杰想,千千万万的人跑到这据说遍地黄金的地方来做什么呢?是为了发财?是为了寻梦?还是只为了生活?他沉思良久,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父母的影子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离家三个多月,可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他自言自语,低声说:“别人是为了什么,我管不了。我要光耀门楣,风风光光地回去,然后娶郦云为妻,这便是我人生的目的。”
他心潮澎湃,仿佛这一天就在眼前。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换上自己衣服,吃过早饭,坐着村里的拖拉机,穿过田野和山坡,来到一条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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