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这话,就觉得忠伯话中有话,好像知道一些什么,于是连忙追问忠伯:“她是谁?”
忠伯看了我一眼:“你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我咯噔一下,眉头一挑,涩声道:“难道是……梅姨?!”
忠伯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深深的哀伤:“对,就是梅姨!”
虽然我心里有所准备,但听到梅姨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今天的天气不错,晨曦从枝桠的缝隙里面穿透下来,我拉着忠伯的手,让他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完完整整跟我讲一遍。
忠伯点点头,打开了话匣子。
前前后后,忠伯跟我讲了一个多钟头,其实忠伯跟我讲的内容,跟我昨晚的亲身经历几乎是如出一辙,只不过在真实的那段故事里面,并没有我的出现。
忠伯原本是一个弃婴,后来被梅姨捡到。
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他们自己都吃不饱,谁还愿意去抚养一个孩子。
很多人都建议梅姨把孩子丢掉,但梅姨心地善良,一直把忠伯带在身边抚养,所以在忠伯的心目中,梅姨就像母亲一样的存在,在整个戏班子里面,忠伯也跟梅姨的关系最好。
忠伯渐渐长大,从学会走路开始,就在戏班子帮忙做杂役。
这个戏班子里的很多人,原本是在北平唱戏的,很有名,很火红的,后来因为躲避战火,一直逃到黔南。
正好这里有座古楼,戏班子还有点积蓄,就把古楼盘下来,改造成戏楼,积蓄唱戏,勉强维持生计。
但是黔南这边比较贫困,再加上到处都在打仗,谁还有心思听戏,所以戏班子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
那一日,戏班子正在排练,突然冲进来一队鬼子兵。
紧接着就是我看见的那样,鬼子兵扫荡了戏楼,凌辱了很多女戏子,最后把所有人残忍杀死,还放火烧了戏楼。
而当时忠伯正在包间里面打扫卫生,看见这一幕,吓得立即躲进床下藏了起来。
而梅姨就惨死在忠伯头顶上方的床上,整个过程,忠伯都吓得发不出声音。
后来鬼子兵走了,忠伯从火海里逃了出来,而惨死的梅姨和其他人一样,尸体被大火吞噬。
对于日军侵略贵州的这段历史,很多人其实并不清楚。
实际上,日军是进入过贵州的,并且进入过黔南一带,但只是一小股兵力,而且没有进入贵州多久,就溃败撤退了。
但是日军进入黔南的短短时间里,还是留下了不少暴行。
忠伯所经历的,正好是其中之一。
其实日军进入贵州的时候,已经是强弩之末,兵败早已成为定局,只不过是日军的垂死挣扎而已。一来贵州崇山峻岭,地形复杂,河网密集,中国的军队早就占据有利地形,易守难攻;二来西南民风彪悍,血性男儿众多,同仇敌忾,让日军寸步难行;三来日军败局已定,毫无士气,战斗力极其低下,所以进入贵州没有多久,就兵败溃逃。
忠伯回身指了指操场,指了指那些教学楼,说:“现在你所看见的县一中,当年就是戏楼所在地。当天戏楼里死了那么多人,那些冤魂都被深埋在地下,没想到你们这几个不懂事的毛孩子,居然把冤魂招惹出来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们的县一中,就是当年的戏楼所在地。
怪不得学校一直照顾忠伯,原来是这个背景在里面。
晨风拂过,忠伯擦了擦眼角浑浊的老泪:“我的家就在戏班子里面,那天以后,我的家人全部死了,家也没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我就想一直守着他们,跟我的家人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再也没有听见那样动听的唱戏声。
后来这里修建了学校,政府知道这段历史,为了照顾我,就让我在学校担任图书管理员。其实好几年前,我就可以退休的,但是我主动跟学校申请,让学校把我留下来,我想一直留在这片土地上,和我的家人在一起,直至死去!”
我点点头,内心很感动,阿忠这个名字取得没有错,一辈子忠心耿耿,实在是令人动容。
“忠伯,现在梅姨被笔仙游戏招惹了出来,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她?或者,让她回去?”我望着忠伯,希望忠伯能够给我一点启示。
忠伯想了想,对我说:“梅姨之所以会出现,是因为她怨念不散,要想让梅姨回去,我觉得应该从源头去解决梅姨的怨念问题!”
我嗯了一声,忠伯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说起容易做起难,要怎么去解决梅姨的怨念呢?
忠伯眯着眼睛,沉吟片刻,缓缓道:“我觉得,你应该再去一次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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