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宜之父任洪,二十年前为温舒刑讯而死,这事情萧由知道,所以此前萧由并未对他行刺之事产生怀疑。
可现在不同了。
若任宜并不是被赵和的计策挑动起来,而是有别人指使,那也就意味着赵和与温舒争斗之时,还有第三方的势力插手。
肯定不是公孙凉,公孙凉并不知温舒别有用心。
“明日我会去查任宜。”萧由眉头皱了皱,如果任宜是在咸阳令署的囚牢之中,他现在就可以去问话,但在刺奸司,他必须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理由来进行。
“还有一个人物,江充。”赵和说道:“此人的名字我听说过许多遍,但他的具体事情,我所知者只有十五年前的星变之乱……他仿佛成了一个忌讳,所有人都知道他,却没有人谈他。”
“唔……”
这一次萧由与李果交换了一个眼色。
萧由如今二十九岁,李果二十七岁,十五年前的星变之乱时,他们都已经懂事。
“我听一些老吏说过此人,他原本是为豫章王效力,豫章王让他入京进献贡物,结果他反而在烈武帝面前控告豫章王有反迹。烈武帝由此对其极为信任,三个月内,连连升官,到后来成为烈武帝亲信,甚至胜过象温舒这样为烈武帝效力多年的酷吏。他主持了四件事情,铜马案、梦游案、红丸案再就是导致星变之乱的巫蛊案,这四件案中杀戮之重……至少有十万人因此或死或逐。”
“他出身不高,不过是一介小民,籍贯亦不可考,所学甚是渊博,博闻强记,据说精通道家、法家、阴阳家、儒家还有名家等诸多学派,每一家的典籍掌故都是信手拈来,可以活学活用。而且他还会方术士的技艺,能炼丹,懂长生……据那些与他交谈过的老人说,他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知道什么,他便知道什么!”
萧由的话语中,赵和渐渐知道这个江充是什么样的人物,这种人,怎么会成为烈武帝的佞臣,又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的大案?
“他既然深得烈武帝宠信,又是怎么死的?”
“十四年前,就是在星变之乱后不过半年左右,初春之时,他乘船游曲池,结果意外落水而死。”
“曲池,意外落水?”赵和才不相信这个。
他盯着萧由,萧由点了点头:“朝廷公布的死因是如此,但私底下,咸阳城的老吏们暗中传闻,是他杀戮太重,有仇人乘他游曲池时将他船凿空,又在水中将其刺死。”
“他死后烈武帝非常难过,为之辍朝三日,但不久,有人向烈武帝进谏,诉说逆太子之冤,烈武帝便于咸阳城外云崖原上建了思子宫,晚年他多次去思子宫。对江充提的也少了,大臣们攻讦江充,他只是笑而不言。”
“笑而不言……”赵和喃喃自语。
烈武帝的态度很暧昧,他建思子宫,分明是对处死逆太子一事后悔了,但他又不追究导致这一切的江充,没有刨其坟曝其尸,这证明……
想到这里,赵和灵光闪动,猛然起身:“江充葬在何处?”
“江充葬在何处……嗯,江充葬在何处?”
萧由闭目回忆,好一会儿之后,他自言自语,然后眼睛也瞪得溜圆。
以他对咸阳档籍的熟悉,竟然也想不到江充死后被葬在哪里。
这要么是有人有心掩饰,要么就是江充的死本身,就关系到某件大秘密。
旁边的李果幽幽地道:“仇家太多,怕人挖坟,故此隐而不言?”
“他的死如果是意外,那他根本留不下这遗言,毕竟他死者也不过三十余岁,尚值壮年,又甚得烈武帝宠爱,怎么会去想这身后之事?”
萧由断然否定,然后起身踱了几步:“我去咸阳令署,那里有图籍档案,一定有记录,一定有记录,这咸阳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在其中找到记录!”
他说完之后,吩咐用人将李果与赵和安顿好,自己真个就跑了出去,连夜去查档案去了。
“萧掾史当真是个热心之人。”李果对赵和道。
他话中有深意,赵和点了点头。
李果不知萧由与他的关系,会作如此疑心,在所难免。
虽然熄灯睡觉,但今日经历的事情太多,赵和思前想后,许久也无法睡着。直到子时将过,听得远处更鼓传来,赵和才迷迷糊糊入梦。但没有多久,他又从梦中惊醒过来,起身摸了摸自己额颈,满手全是汗水。
“梦里……梦里是什么?”
回忆起自己梦中情形,具体内容都记不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