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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乳儿则继续跟在陈殇之后。
“这位新的天子倒是会做人情,许了百姓酒肉绢帛,这下子咸阳城里的百姓都高兴了。”戚虎话多,边走边感叹道。
“装什么傻。”俞龙白了他一眼。
陈殇咧开嘴笑了,李果却在旁皱着眉思。
虎乳儿也在笑。
“小子,你笑什么,傻笑么?”戚虎瞪着他问。
“笑你说假话。”
“乃翁我哪里说了假话!”
“反正我觉得你说了假话。”虎乳儿不急不徐地说。
戚虎捶了虎乳儿一拳,虎乳儿揉了揉他捶的地方,嘿嘿又笑了起来。
这一拳捶得根本不重,至少虎乳儿没有从这一拳中感受到什么恶意。
只不过虎乳儿还不太适应这种表达亲热的方式,因此稍稍离戚虎更远了些。
“还没有想明白么?”俞龙望了望李果。
“若是战阵之事,我一箭取之便可,这朝堂上的弯弯道道,实非我所擅长,子云,还是你给我说说吧。”李果道。
“天子所赐绢帛酒肉,虽然让百姓高兴,却不足以感恩戴德,而且天子远在九重之上,真正负责此事的,应当是丞相,据我所知,如今国库空虚,没有合适的理由,只是天子一时兴起便要赏赐,丞相定然不会同意开此先河——所以方才大将军没有当众驳斥天子,并不是为了给天子留颜面,而是知道,丞相会驳回天子的旨意。天子许下的赏赐得不到落实,现在百姓有多高兴,到时他们就有多愤怒。百姓不会管天子与重臣之间的矛盾,他们只会将此归咎于天子。”俞龙将自己所想都说了出来。
虎乳儿细心地听着,讶异地看了俞龙一眼。
说话之中,他们已经离开了主街。
“大将军府快到了,我带这小子进去,诸位兄弟,过几天我请你们喝酒。”陈殇笑视众人。
其余三人都笑着拱手,然后各自离去。
“他们不和你一起?”虎乳儿抬起脸问。
“我是羽林军士,是天子亲卫,不过么,现在我们听大将军的。戚虎属北军,俞龙这厮还是国子监的监生,别看他这模样,其实是个读书人。至于李果,他原是将门世家,只不过与大将军有仇,现在闲在家中。”陈殇没有急着进门,而是笑眯眯地解释了一番,然后他脸色突然变了:“你这厮要记得一件事情,不要太多废话!”
一边说,陈殇一边挥动马鞭,狠狠抽了虎乳儿一鞭。
虎乳儿身上顿时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血珠渗了出来。
这一鞭陈殇抽得很重,就算是一个成年壮汉,吃了这一鞭也会呼痛,但是陈殇却看到,虎乳儿不但没有呼痛,反而笑了。
“我在铜宫中,可没有这么多话,因为没有人和我说话。”
听了虎乳儿的话,陈殇第二鞭就抽不下去了。
“我听别人说过,‘情深不永,智极不寿’,小子,做人不要太聪明,你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说完之后,陈殇摇了摇头,领着虎乳儿走进大门。
他不想与这少年有太多牵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小子,从原本的身世,到铜宫中的经历,一定充满着麻烦。
真正聪明的人,总是会远离那些麻烦。
大将军门房的门槛很高。
虎乳儿费了好大力气,才跨地几乎超过他膝盖的门槛,跟着陈殇来到门房内。
装饰得非常华丽的门房里,一个留着长须的男子大模大样地坐着。陈殇向他行礼,他只是斜睨了一眼,吐出“等着”两个字,然后向门房一侧指了指。
那里有间小屋,虎乳儿看到小屋里已经挤满了人,有几个有座位,大多数都是站着。
这些人大多都穿着官服,虎乳儿认不出是什么官职。
“啧啧,不愧是大将军府,连正四品的官员想要求见,都得在这门房里先呆着。”陈殇低低的声音响起,也不知道是夸耀大将军府的威风,还是在嘲笑这里的傲慢。
虎乳儿觉得,应该是前者居多。
或许是因为办事的缘故,陈殇并没有等多久,一会儿之后,那倨傲的门房就笑吟吟地过来,握着陈殇的手仿佛是兄弟一样。他在陈殇耳畔嘀咕了几句,陈殇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大将军府的二进门房,身后留了一堆羡慕嫉妒的眼神。
他甚至没有和虎乳儿交待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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