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家在村头,刚刚捡漏的几人阵地都在村子中央,所以他家只是屋顶被掀翻,碗筷瓦罐什么的摔坏了几个,别的没有太大损失,不过也是够心疼的了。
栯阳过来的时候,尔家两兄弟正在屋顶上重新盖茅草,尔大叔理着渔网跟一些杂货,尔静跟着伍娘和尔大娘都在收拾屋子,尔婆婆抱着破碗说可惜,两个小孙孙围在她身边安慰他,尔南的那个新媳妇肚子已经凸显了,人有些瘦,安静地捡着散落一地的药草。
尔静看到栯阳过来,有点急过来跟她说:“栯阳,你家怎么样了?刚我六爷爷家的伯娘来说她家藏在墙里的十斤粮食不见了,但她说怀疑不是大风刮的,而是被人从墙缝里硬抠走的,怀疑是村里那些没来得及上山的人拿的。”
栯阳心里有点虚,但是忍住了,有点忐忑地问:“那他们,说都有哪些人没上山啊?”
“都是一些老弱病残,大概也知道有哪些家的,不过这都是她的怀疑,就算是真的我觉得肯定也要不回来的,谁会承认啊,而且之前逃跑的时候,那些人都是被我们大家抛弃的,就是被捡漏了换了我也是没脸要的。”
栯阳微微松了口气。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天灾人祸中,抛弃弱者保留强者,也是人之常情,咱们村粮食少,这么一遭灾,怕是又要有人饿死了,到时候大多数人不会记得是天灾让他们失去大部分东西,只会记恨拿走小部分东西的人。”尔婆婆慢悠悠地说。
栯阳心都凉了半截,是的,哪怕是天灾导致的损害,但那是老天爷的事,但是人的劣根性,让他们在有人这个可记恨的对象的情况下,会倾向于不再追究反抗老天爷。
“不过都是怀疑,也或许就是大风刮走的,没看要么家屋顶都飞了么?”伍娘看栯阳被尔婆婆说的有点楞楞的,安抚了两句。
栯阳低头想了会儿,再抬头又是很安静乖巧的笑了,说:“我帮尔静洗东西。”
接下来几天,村子里都在做灾后重建工作,连镇上的镇长都下来在几个村子走了一圈,留了一些钱粮给那些哭天抢地,大风把一切都刮走的人家,但是一时半会不用担心有人被饿死。
鱼大强很郁闷,那天他去找他大海哥,特耿直地直接问为什么昨天鸡肉就给了那么一丢丢,结果被他正在心疼让大风刮得把剩下舍不得吃的半锅鸡汤全洒了的大海哥一顿捶,那半锅鸡汤鱼大海特特藏在一个挺新的小酒缸里,结果连着小酒缸一块被石头砸碎了。
鱼大强被揍得郁闷,看到藏在墙角他从来没看过的小酒缸更郁闷,看到洒在地上的鸡腿鸡肉块更更郁闷,看到揍完他不给解释又紧张地去把那些肉块捡起来洗洗准备重新煮的大海哥最郁闷。
于是他决定不告诉他大海哥这次他捡漏的事了,头一扭就走,路过那日渐阴沉的小大嫂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
回了家栯阳不在,鱼大强也没想着逃跑什么的,直接去了尔家,果然发现栯阳在那边帮忙捡药草,看到个不眼熟的女子大着肚子还多看了一眼。
尔南正好手头缺了茅草,他大哥在另一头,低头看到鱼大强一个大老爷们跟着两个娘们一块捡药草不说,还时不时疑惑地瞄两眼他媳妇,气不打一出来。
“鱼大强,你个大老爷们在娘们堆里算怎么回事?没事给我拿捆茅草滚上来帮忙。”
鱼大强可郁闷了,刚刚他小声喊栯阳回家嚯嚯那些东西,他已经想好了一百种享用那些存粮的法子,可是栯阳不肯,还不准他私自回去挖那个坑。
尔南喊他,他也干净利落地去帮忙了,胳膊底下夹着一捆茅草爬上屋顶给尔南。
他上去后,一直跟栯阳捡药草的尔南媳妇才抬头看了一眼那垂头丧气又委屈巴巴听话的少年,觉得挺可乐,头一次跟栯阳搭话:“你家那个挺有意思的。”
栯阳眨巴眼,额头上的那块伤疤淡了许多,小脸也开始精致起来,皱着眉头说:“他可烦了,也笨,欢瑟姐,你怎么觉得他有意思?”
谢欢瑟抿嘴笑了笑,很温柔的样子,道:“我有个弟弟,也是笨笨的,只往喜欢的人跟前凑,哄人开心,被人凶了也会笑嘻嘻的,乖乖听话。”说着又落寞起来,“但是这个性子……只怕在那个家里……”
栯阳就明白了不再问了,之前的那些年,她看过太多家族倾轧的事,低头继续安静地捡药草。
尔大叔这会儿也在屋顶帮忙,看到鱼大强,问他:“你家房子还好?”
鱼大强把茅草一边递给尔南,一边点头说:“没事啊。”说起来他还挺纳闷的,他不过就是在家中坐了一会儿,啥都没感觉到,怎么出了门就发现祸从天上来了,整个村子都被掀了,刚刚一路走过来,哪哪都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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