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喜听到老板的话,脸上显出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其实,她的心里是洋溢着欢喜的。裁缝铺子的老板凑近一步。他的身影正好从头顶的电灯光影里钻了出来。翠喜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他的脸上照旧有金灿灿的影子,是嘴里的那颗金牙发出的光。
翠喜觉得也不能得罪了这老板。曹公馆和这家裁缝铺子来往密切。她要是有话柄落在了这厮的手里,将来还怎么在曹家做人呢!况且,她是一门心思的奔着曹家姨太太的身份去的。岂能前功尽弃?
老板笑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呢?这么晚了,你一个大姑娘家的!”
翠喜故意指着门口,道:“外面有专车等着我呢!我这会儿就回去了。改天闲下来,我给您老送芝麻酥糖饼还有毛栗子!”说完,便匆匆的出了门,上了那辆歇着的洋车上。裁缝铺子老板眼瞅着车夫拉走了那辆洋车。他冷笑道:“还他妈的专车?又不是汽车!瞧那个小骚样,还不知道将来落在哪个狼嘴里呢!”
翠喜回到了曹公馆,刚一进客厅,正好看到曹太太和春曦。原来,她出去的这会儿功夫,曹太太便和春曦回来了。这会儿,俩人正专心的吃着晚饭呢。春霖和长安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喝咖啡。厨房里,张妈祝妈晓儿正准备着果盘。里面鸦雀无声的。
曹太太看到翠喜从外面进来了,不由得问道:“你去哪里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不在!”
翠喜笑盈盈的走上前,替曹太太揉捏着肩膀,道:“我刚才去了一趟裁缝铺子,准备把太太做的几件棉背心拿回来。谁能想到,晓儿已经取回来了!”
曹太太道:“哦!早上的时候,晓儿就去取回来了。她难道没有告诉你?”
翠喜看到曹太太的饭碗里有一只黑点。她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枚沙子,紧赶着喊道:“啊呀!太太,碗里竟然有沙粒!真是的!这要是咯了牙,那还了得?”说着,便急忙茶几上拿来一根牙签,挑出了那沙粒。她还不放心,又仔细的看了看。紧跟着,她又跑到春曦的身旁,仔细的看了看春曦的饭碗。
曹太太对着厨房喊道:“是哪个做的米饭?沙子都没有淘尽!这么不仔细!”
晓儿急忙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两只手在蓝底白菊纹的蜡染布围裙上蹭了蹭,道:“太太!我竟然没看见。那米已经淘了三次水!”
曹太太用筷子点着晓儿,道:“总是毛手毛脚的!平日里不都是翠喜准备米饭吗?今儿,你怎么多管闲事了呢?”
晓儿偷眼瞟了翠喜一眼,道:“太太!我正好得闲,所以就淘米做饭了!”
曹太太道:“谁要你来献殷勤的!以后,你只管好浆洗的事罢了!这做饭的事情还是留给两个老妈子和翠喜吧!你下去吧!”
晓儿的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气,脸色自然也变得杀气腾腾的。她对翠喜挖了一眼。她僵硬的面部表情像是脸谱。那白眼仁分明透着一股子阴邪。翠喜装作没看见。晓儿走的快了些,翠喜觉得身子跟前一阵风。
曹太太道:“晓儿这丫头真的不如你!你做事情,我真的放心。不像她,像个毛脚蟹!”
翠喜照旧给曹太太揉捏着肩膀,道:“太太,可舒服一点儿了?”
曹太太点了点头,放下饭碗,道:“我也不想吃了。这饭就赏给你吃吧!你就陪着春曦一起吃!这些菜还剩下这么多,要是吃不完,还不知道便宜了那个讨厌鬼呢?”说着,便缓缓起身,摇摇摆摆的走到沙发前,坐在了春霖和长安的对面。
翠喜简直喜出望外,端着曹太太的饭碗,向春曦道了一声扰,便坐在了他下首的椅子上。她眼瞅着春曦,发觉他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不像平日里那么的笑嘻嘻的。她猜到,肯定是因为去许家相亲的事情惹恼了他!所以,他这会儿正气闷着呢!于是,她便专心致志的吃饭,不敢说一句话。
春霖和长安都觉得曹太太是故意安排翠喜上桌子吃饭的。曹太太的意思很显然,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正好张妈端来了一只翡翠绿荷叶果盘。里面装着黄澄澄的菠萝,通红水灵的草莓。长安抓了几粒草莓,对春霖使了个眼色,俩人走到了客厅的僻静角落里。
曹家的客厅足有四五百平,地方很大。曹太太虽然是个正统的女人,可客厅的布置却很新潮,仿效了西方贵族家庭的文艺布置。但是,这里也不是纯粹的西洋风,也可以看到中国精致的艺术。当然,和许家华洋夹杂的客厅布置相比,曹家的客厅布置却把西方的洋气和中国的典雅有机结合,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春霖和长安来到角落的壁炉旁边。那里有一只小白圆桌,还有两把白休闲塑料椅。小白塑料圆桌上摆着大肚子的广口花瓶。茄子紫的花瓶里面插着一簇宝石蓝的绢花。长安和春霖坐了下来。她顺手把几只红彤彤的草莓摆在了宝石蓝的绢花里。那几颗草莓看上去像是花骨朵,含苞欲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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