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个头不够高所以脚下常常要垫条木凳,明亮的狭刀上时常沾满各种青白菜叶,手指间经常有无意切伤的刀口,所有看见这一幕的妇人都忍不住心疼落泪,破口大骂沈离那缺德玩意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年岁渐长,垫脚的木凳不再需要,朴刀除了切菜便开始做些其他的事情,比如砍柴,杀猪,为某人挑刺,刀刃渐渐锋利,少年握刀的手也开始渐渐沉稳,手指间不再有无意划伤的刀口,而是多了些和年纪不符的老茧。
九岁时第一次入山打猎,虽然最初的入山是在老猎户的陪同庇护之下,但毕竟是真正意义上的厮杀,自然会伴随许多意想不到的凶险,让少年度过那些凶险的除了不错的运气,便是手里那把握了很多年的刀。
想要山中野兽的命,自然便要与它们拼命,拼命里从来最不缺的便是战斗,为了能在战斗中活命,能在活命后吃肉,能在吃肉的同时还可以顺便幻想下修行大道,徐自安这么多年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便是练刀。
砍柴时练刀,切菜时练刀,清晨在晨露中死去活来的练刀,打猎厮杀里练刀,哪怕做个鱼挑个刺都是在他妈的练刀。
可以说,在徐自安这平淡的十数年生命里,最常接触的除了柴米油盐,便是刀,而最不缺的,便是战斗。
生死之间的战斗。
如果只是凭刀快,徐自安相信自己的刀即便比不上那传说中的拈花无痕,断水无流的程度,但若是只用来逼对方无法眨那几次眼,想来也绝对足够,哪怕对方是一位通玄境的修者。
这让徐自安突然觉得很有信心,眉梢舒展的也极顺。
看来无论何时,能决定生死的走向还都是眨眼之间啊,少年一边感慨一边抬起头来,才发现空荡荡的老院里只剩下自己。
沈离不知何时离开了,清风月光虽没被他带走,不过却带走了那件新棉袄,留在地上的是一件不时有棉絮飘荡的破洞旧袄,看了眼地上的破袄,少年张嘴无语,只好期望沈离能看在那棉袄是花了自己整整七两银子的份上多少爱惜着点。
映着月光将桌上的剩汤碗刷干净,又借着星晖将老院打扫一番,少年推门进屋,老门还是吱呀,月光随着吱呀声进入屋中,照的屋中摆设很是清晰。
几件廉价的木柜书桌,比小院还要干净的砖石地面,一盏未燃的油灯和一些简单的摆设,还有一张放在窗边的木床,床上有被褥,叠的很整齐。
沈离的床在另一边,床上的被褥已经收起,有一曾灰尘,似乎空荡了好长时间。
未燃油灯,徐自安坐在床头习惯性的将旧书从枕下掏出,随意打开一页,准备借着清幽月光看看旧书墨字里隐藏的满天星辰,但不知为何始终静不下心来,只好合上旧书上的幻境星光看着窗外的真正月光思索起来。
沈离话语里似乎有许多意味深长的话语,事实上,从徐自安决定为小黑子报仇后,他便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并不是他不相信沈离,而是他一直认为这件事只是自己的事,并不想牵连太多的人,比如说李尔,比如说朱小雨。
刺杀一位在职的大离军官罪名很大,这是对军部权威的挑衅,如果一切都尚未人知的情况完成,又或者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让对方查到自己,那么这件事就可以如小黑子的身死一样被官府衙门定为一次意外。
关于意外的原因,自然不需要徐自安再去费心,衙门里的差役对于胡编乱造这种事一向十分在行。
按照徐自安制定好的计划里,入京车队启程的前一天是最好的动手时机,因为一旦踏上了入京的车队,日后就是发现自己所做,只会因为自己不在场又或者证据不足最后不了了之,没人相信一位不能修行的普通少年可以杀死一位战场上下来的通玄边将,这不仅仅是人们固定的逻辑,而是真正的事实。
虽然有些所谓的事实并不是特别值得相信。
杀完人入京,入京后不仅有繁华大道等着自己,还能为小黑子讨回应该得到的公道,这计划看起来确实十分完美,完美到徐自安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睡着。
随着少年的睡着,一道格外清幽的月光仿佛活物一般偷偷绕过山间密林,穿过街道弯檐,投进老院小窗,静静照射在那本搁置在枕边的旧书上,书中一处墨字在月光下渐渐开始朦胧模糊,像极了夜空里被云彩遮住的星辰。
月光在那个墨字上渐渐聚集,越来越多,就像被吸入了一个小型漩涡的河流,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那个墨字也仿佛被月光填满了一般开始逐渐明亮起来,透露着一股令人惊叹的美丽,甚至那些形成墨字的横竖撇捺之间都仿佛有了某种难言的韵律,显得非常神秘诡异,又充满了不可思异。
墨字明亮如铜境,月光被墨字折射成无数缕,不知巧合还是注定,一道被折射的月光竟直直照在了徐自安的胸口。
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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