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就在大殿的朱墙琉瓦之下,这处小院名叫清夜司,是王朝权利最为特殊一个部堂。
数千名身着黑衣的男子站在院中,黑色的司服就像一只只黑色的乌鸦,更像一片片黑色的夜云。
事实上,他们就是大离王朝黑夜里的夜云,或者说,王朝每一片夜云下,都会有他们的影子。
他们有一个很特殊的名字,名叫夜幕郎。
清夜司的眼线遍布整个天衍大陆,不管是世俗内的国度还是世外的宗门,可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只要有黑夜的地方,便有清夜司的影子。
而这些透着神秘诡异味道的夜幕郎,便是自下层无数眼线中层层测试,选拔出来的最为优秀的一批人。
今日,除了一些因公职在外实在无法抽身回京的人,京都城内几乎所有的夜幕郎都聚集在这座清夜司的本院中。
清夜司虽然在世间有偌大的名声,有最恐怖的威慑力,但它的本部修建的其实并不如人们想象中的富丽诡秘。
这里就像一座比较大一些的院落。
数千位夜幕郎同时站在院落中,让本就并不宽裕的院子显得有些拥挤,但并不嘈杂,因为没有人说话。
被层层繁密愧叶遮住的阳光,只能洒下来微弱的几缕,而洒下的那几缕,并没有让整个肃穆的场面显得光明一些,反而更加沉重肃穆。
就像丧礼…………
愧叶繁茂,遮天蔽日,树叶下的人们沉默寂静,同时看着前方。
哪里有一座楼阁。
门庭上有厚厚的一层荡灰,似乎很久未有人踏过。
事实上,不仅那座阁楼,就连这门前庭院,若不是异常紧急情况也很少有人会踏入。
因为那座阁楼里,是他们的司主,清夜司中唯一的司主。
“墨守已经归寂了黑夜”
良久之后,最前方的一位身着大红衣袍的中年男人,望着门庭上的厚灰悲痛说道。
说话的虽然只有他一人,但却看出每一位夜幕郎眼中都同样悲痛。
这位看了他们许多年的老人,就这样永远回归了黑夜,这件事本身便是最沉重的事。
“钟山魁代表了陛下的意思,沈离虽然死了,但墨守最后却为沈离挡了那qiāng…………”
另外一位同样身着大红司服的大夜司犹豫片刻,意味深长的说道。
沈离虽然死了,但墨守却为他挡了一qiāng,虽然这是墨守个人的意愿,但落在很多人眼里,这就是清夜司对王权的轻蔑与挑战!
先前说话的那位中年男子闻言缓缓回首,看向身旁这位同样身为大夜司的同僚,目光中透过一丝丝轻蔑,冷笑道。
“怎么,墨守大夜司看护了满园愧叶这么多年,如今违背了某些人的意愿,难道你就怕了?”
“我们并不好评判墨守临死前的意愿,但是,他这样做无疑会为院里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位大夜司微微低头,继续说道
“陛下让墨守离京,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如今,朝廷内已经有许多势力的矛头指向清夜司,司里的夜幕郎这几日受到了很多打压与阻扰,京都城内还好,毕竟这里是我们的本部,朝里的那些官员也不敢真将事情做决,但其他郡县形势就很严峻了,照这样下去,相信用不了多时,咱们清夜司的眼线就会被砍去一大部分,少了那些情报的提供,我们对于王朝的黑夜,就会丧失很大的约制力”
说完,他回头望了下身后的众位夜幕郎,缓缓回头,看向面前的阁楼,认真说道。
“我们并不是惧怕什么,而是需要一个声音,一个可以让我们知道,王朝的黑夜没有离开我们的声音”
风吹过,满园愧叶哗哗作响,萧瑟而沉重,仿佛也知道哪位看护了它们许多年老人已经走了,如果没有人站出来发出声音,它们恐怕很难再撑过几个春秋,度过几次光明与黑夜的交替。
所有人都沉默看着眼前阁楼的那层厚灰,静静等待着那个声音。
许久之后,阁楼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着宽**袍的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没有说话,缓缓向门外行去,穿过人群,肩膀有些倾斜,不知是因为阳光太重压了肩头,还是因为宽袍太暗遮住了双脚。
他一路行去,在厚如雪原般的灰阶上留下了一道脚印,脚印一深一浅,就像如今清夜司深浅不定的局势。
……………
千山之巅的云雾中,某间无人知道的后庙里,突然传来了一道很细微的声音。
那是花开时朵瓣在空中伸展的新生,也是叶枯时生机流逝的寂灭。<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