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何处,脑中停留最后一幕是沈离举拳向天的场面,在那之后,他的身边仿佛着了一场大火,接着便是眼前的这片黑暗
他伸手想如拨开云雾一般拨开眼前的黑暗,但因为双手举刀的动作只好放弃这个想法
这个姿势那套刀法中的一个起手动作,是他此时能掌握的最强大的一刀,他保持了很长的时间,但一直没有机会出刀,因为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已经超越了世俗间的战斗境界,在这种境界上的修者,已经不在拘于招式功法之间的界框,更多的对是大道真义的理解以及与对天地本质的掌握
这对于他来讲,是好事,也是坏事
见识过神明浩大的蝼蚁,除了敬仰神明之间那无法想象的力量之外,还会产生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敬畏,这种敬畏很容易彻底摧毁蝼蚁那颗憧憬天边风景的痴心
但能在这种巨大的压力畏惧中还一往无前的蝼蚁,才是真正有可能踏上云彩的强悍蝼蚁
他现在很失落,能猎杀强壮棕熊的力量此时就像蝼蚁那俩只触角,单薄纤细看起来很可笑,这让他感觉自己很此时弱小,很卑微,很无力
他想帮沈离做些事情,但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内心深处第一次渴望自己能变得很强大,至少强大到能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茫然无措,只能看着所有的事情一步步走向最终的悲剧也无能为力
于是他感受滴落在脸颊上的那些凄冷的雨丝,心中更加悲伤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中,尤其是那颗陌生的心脏,有种如利刀割般的巨大疼痛感,而心脏中每一丝血肉,都像是被一缕缕无形的火焰在炙烤,这种灼心的疼痛感让他瞬间脸色苍白无比
这种感觉很诡秘,因为他能感受到那些青色的火焰已经被熄灭,那此时这种钻心的疼痛感有从何来?
他不知道,这种力量其实根本无形,所以他自然看不到
这座白鼎是道人依照千山神鼎而制,有种种玄妙,可自行判断世间污垢,如今徐自安被困在了白鼎中,他的那颗心被鼎判定为世间最脏的污垢,于是就以无痕的恐怖力量来炼化他的心
………………
沈离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神情
他不是年少无知的徐自安,他很清楚自己在何处,也很清楚这座虽是仿品的白鼎大阵究竟有多强大
更何况,这尊白鼎本就是道人自己炼制的,为了彻底激发出鼎内力量,道人不惜以精血来催动
他如今堕境,还能让道人祭出白鼎,说出去其实挺值得骄傲自豪
但他此时并没什么自豪的情绪,因为这场战斗从始至终,他似乎也没做什么事,唯一一次出拳还是借了凉亭大阵的力量
如今墨守哪怕身死还不忘化场春雨帮他浇灭火焰
对于墨守的死,沈离心中其实并无什么缅怀亏欠之感,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生起,他很清楚墨守来便是为了赴死
既然是来赴死,那就应该有死的觉悟
再说,死亡何尝不是另一种相聚?
只是,自己真不想以这种方式去和对方相聚啊
今夜的战斗并不算生死之间的战斗,因为生死战斗至少还有挣扎选择的可能性,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可能性,所以这只是一场有死无生的战斗
今夜必死,这一点他很清楚,但这样冷冷清清的死去,确实不符合他狂野放荡的灵魂啊
且不说有什么天地异象的产生,什么霞光万里的相随,至少临死前有壶清酒相伴也好,实在不行,三两银子的浊酒也行
总比死在这种无人看见的偏乡穷壤里要脱洒一些
尤其是死在这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更可气的,这片黑暗还是白衣道人的鼎炉中
沈离没理会身体肌肤上去千刀万剐的疼痛感,轻轻起身
他必死,没有任何意外
但他不想死的这么冷冷清清,这会让他感觉自己死得很寂寞,他讨厌寂寞,于是他想弄出些能和自己灵魂相配的辉煌场面
比如说朝霞万里
此时鼎外应该已经天明,朝霞应该已经灿烂,至少也应该没了那些黑暗
他讨厌黑暗,他要砍断黑暗
他走到徐自安身前,少年还保持着双手托刀的动作
看似像是出刀,但其实更像是献刀
把刀献给它本来的主人
………………
刀似有灵性般在徐自安手中开始颤抖,发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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