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黑色,而是如珊瑚般有无数霞光流淌在其中,但那些霞光却不灿烂缤纷,很浓,浓的就像被时间风干后的血渍,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光
世间任何颜色,若深到一定程度,便都会成会黑
但此时这些渐渐涌进凉亭的黑色却又不纯正,只能变成一种神秘诡谲的颜色
没有云彩遮住的星空,繁星本很美丽,但在这一刻却忽然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这抹无边且无尽的诡异深色
刮进凉亭内的风依旧轻柔,吹拂起亭顶茅草的边缘,茅草有些絮乱,似水汽般无形却有色的夜色,丝丝缕缕的自茅草稀薄处不断透进来
每一条丝缕间,便有一道世间最强大的道法
那些道法是老人的手段,老人来自清夜司,他使用的功法自然是清夜司里独有的道法
无数道天地间最神秘的道法在凉亭内相互纠缠,穿插,编织,最后像无数根篱条一般渐渐竟形成一道深色篱笆
篱笆深处有人家
但老人的篱笆却是牢笼
老人用夜色制成的篱笆将沈离困在牢笼中
…………………
沈离看着眼前渐渐包围了自己的夜色牢笼,感受着充斥在篱条间无数道恐怖强大的至威气息,神情难得凝重起来
他很熟悉这抹夜色,因为当年困住他的,便是这处以夜色制成的牢笼,这抹以夜色而成的牢笼名为篱落,是清夜司里独有的手段,用来困禁世间强者的最强大的几种神通之一
大道三千,道法万种,没人能说的清世间到底有多少种零碎的功法道决,但能被世人认可,并被称之为神通的,整个世间,也不过寥寥数种
而世间所有神通中,以攻击杀戮一道尤为崇尚,其次,便是以防与困为主的囚禁道,这其中,以困字决为目的神通无疑更少,因为对于那些精通天道极致奥义的强者而言,困住对方的血肉与神识让其不得自由,比直接毁灭对方要更加困难
柏庐的古渡大阵,剑阁中一剑黄粱,清夜司的这道篱落,还有千山宗的青炉阵法,就是其中最为强大的几种神通
作为世间至极的大神通之一,篱落的形成需要非常苛刻的要求,对黑夜的熟稔,施展者本身境界的雄厚程度,以及对本心的坚守,但最重要的,还是需要黑夜本身
只有在无边的黑夜中,才能抽出这些如丝如缕的夜色篱条
篱落,篱落,夜深才有篱笆落
传闻中,出自清夜司的儿郎们,终年行走在黑夜中,连居住的寝室都少有见阳光
他们最熟悉夜色,同样也最懂黑夜
他们所有的功法都与黑夜有关,同样,大离王朝的黑夜,也与他们息息相关
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例外,那便是某位修行了剑道的胖子
那个胖子此时就在凉亭外,正被突然而至的霜意惹的心烦急躁
老人来自清夜司,从未离开过清夜司,他这一生似乎永远都行走在黑夜中,最为熟悉的也是黑夜
他清楚黑夜中的月光,清楚黑夜中的寂静,清楚黑夜中的车马行人声,清楚黑夜中的一切
因为熟悉,所以强大
传闻中,老人这道篱落,连圣人都不愿轻易面对
沈离看着眼前愈加成型的篱落大阵,目光迷离,回忆着一些不愿想起的往事,这座篱落大阵,与他而言可谓是意义颇为深重,可以说,后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事情,都始于这道篱落
他看向篱落的最深处,哪里夜色最浓,浓的有些妖异
像血一般妖异
也如同真有一条血色隐在其中
看着那道如血色隐红的夜色,沈离莫名叹息一声,起身站起,在被篱落困住的逼仄之地来回笃起步来,似在思考如何破阵,更似在怀念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在凉亭石柱上轻轻拍打了起来,石柱上有老灰簌簌落下,漏出里面沧桑的本质
老灰落地,被风拂起,在空中荡起阵阵尘埃
风停,尘埃缓缓落下,自由洒在凉亭的凭栏处,石凳间,却始终没有一粒飘在沈离的棉袄上,因为此时这道篱落已经彻底成型,将所有灰尘挡在了外面,就像困住了清风的屏障
篱笆上的暗光挡住了自外面飘来的灰尘,同样也困住了里面的人
沈离摸了摸胡渣,显得有些郁闷,当年便是这道篱落困住了他,如今还是这道篱落,怎么老子一生好像都在做着困境之斗?
当年他能以dà fǎ力掀了这笼,如今堕境,对天地的感悟虽然还在,但却没了如海般的充沛真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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