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新棉袄,老人灰色麻衣,道人鬓间如雪的白丝
遮不住月光的凉亭也很明亮,照的亭内沈离脸上的寂寞渐渐变为烦躁,亭外朱小雨脸上又冒出的一层细汗
亭间有霜临至,霜意透过衣衫,将朱小雨的肌肤激出阵阵凉意
沈离提议去凉亭,这个建议老人说甚好,他却觉得很不好,因为凉亭太凉,容易惹的人心凉
心凉,人更凉
道人看着凉亭间的茅草,突然向老人问道
“你先来?”
你先来,来什么?在这种情景下自然很明白
你先去死
朱小雨闻言直接大怒,亭外张口骂道,“都说你千山宗仙风道骨,看来比老子还不要脸,想着我师父与沈离打完你好收渔翁之利?我呸,你胖爷先来”
说完,朱小雨抹去头上细汗,肥胖的手指在宽大锦服上一抹,看似揩汗实则自空中采撷了一缕清风,徐徐清风在胖手间渐渐竟化成一把小剑的形状
小剑只有巴掌大小,如稚童手里的玩具一般看似可笑,但空气中如薄翼振翅般的嗡鸣却时刻告诉着人们,这把看似可笑的小剑,究竟多么锋利
掐动指决,小剑脱手而出,在夜空中留下一道气流被撕裂的絮乱痕迹,直直向亭间道人眉间刺去
剑光自夜风中而来,破夜色而去,在即将临到凉亭间的一刹那,却很诡异重新化回了一缕清风
清风拂面而过,拂动了沈离身上的棉袄
清风化剑,剑又重新化清风,并不是朱小雨这一剑失了威力,而是其中有蹊跷,朱小雨打开心识,散出一道识念向凉亭内探去,发现自己的识念好像被一座厚重如城墙一般的事物给阻挡在外,这道无形的城墙坚硬结实,甚至比京都城外最巍峨的南天门还要坚固
略一思量,朱小雨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座凉亭从建立至今,风能进雨能进夜色能进少年能进他肥胖的身体也能进,唯独一人从来没有进过,那人便是沈离
沈离不进,不是因为无法进,而且因为不能进
不能进,是因为这座凉亭本就是他的,当他踏入这座凉亭的那一刻,这座在小镇外屹立了十多年的小亭,便已经不再是一座寻常的山间小亭
而是一座阵,一座大阵,一座连白衣道人都要惊叹一声的大阵
他一身境界深不可测,更看守神鼎多年,眼界自然极高,要知道,那座神鼎传闻里熔炼的可是三千大道的初始,更是万种道法的至终
道人一生与神鼎为伴,鼎内神圣高妙的铭纹早以熟络在心
能被他夸赞为好一座大阵的阵法,毋庸置疑,这座凉亭大阵,自然便是世间最好的阵法之一
在这座大阵中,亭间石柱是撑起天地的脊梁,杂乱茅草便是天上变化无常的星云
沈离本身,便是这座大阵的生机
当沈离踏入后,这座大阵便有了生机
生机可以关死门
正如朱小雨所说,他是踏破了幽渊的人,怎么会没些通天的手段?
这座凉亭,便是他通天手段中的一种,老人知道,道人也知道
所以当沈离提议去凉亭时,老人才会觉得甚好
因为在这座凉亭中,在这个大阵里,他是唯一的主宰
即便他堕境严重,但在这方天地中,他依然是类似于无敌
哪怕老人与道人就是世间的最强的那一小群人
但他依旧无所谓,连天都能捅出个窟窿的男人,又何惧天再塌下来一次?
无敌最寂寞
他曾经于世间无敌
所以,他此时真的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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