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正在端着大白瓷碗,闻言差点将酸鸡汤散一地。
伸手擦去散落在沈离棉袄上的几滴鸡汤,徐自安思量了下,再次诚恳说道。
“沈离,我知道你很厉害,又或者说你曾经很厉害,但你现在肯定没有当年厉害,你不用打肿脸充朱小雨”
沈离闻言突然大怒,指着自己脸大声喊道?“老子就是打肿了脸,也没朱小雨那么胖,再说,老子的脸谁敢打”
没理会沈离的怒吼,徐自安依旧继续道。
“当初在泊城脚下的庭院时,那个枯瘦男子出现的时候我便觉得很可疑,这个可疑并不是指他与张毅然设的那个局,我不太懂修行,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具体是什么境界,但我能看出那个男人虽然很强大,但一定没有强大到某种传说的程度”
?“至少他应该打不过朱小雨,不然我也不会被朱小雨救出,当然,他们可能也没想到朱小雨会出现,不然一定会做更多的准备,但在当时看来,他们对于捉到你显然你有很大信心的”
“强大,但没有强大到某种传说中的程度,可依然还有信心对付你,这只能说明如果他们不是疯子,那就是现在的你,其实并没有当年的那么……牛逼”
停了片刻,向来温和的少年才将最后俩个很少会说出的字眼一字一顿的吐出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头的紧张和忧虑发泄出一些。
沈离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木纳但实则聪慧的孩子,竟然可以聪慧到如此程度。
见沈离还是不肯回话,徐自安神情有些落寞,目光显得很迷惘,犹自继续说道。
“我曾经无数次做过同一个梦,可每次醒来后总会忘了梦里的所有事情,只能依稀记得梦里似乎有朵很美丽的小白花
“而就在我昏迷期间,我好像又见了那朵小白花,我不知道那它们是不是同一朵,又或者是不是同一个梦境,但那朵小白花很清晰,我能看清雪白花瓣上的每一条纹络,根茎间青翠凌乱但澎湃的无限生命力,还有花开时发出的一声声如同流泉般涓涓般的喜悦声,以及在黑夜中独自盛放的孑然光辉”
“当然,那个如真实世界般梦境里还有许多景象,黑色的荒漠与似要焚天的火焰,火焰中不时出现的各种男人与女人,最后点沙成溪的书生…………”
“那些形形**的人和物就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穿梭滚动,我像个旁观的经历者一般,只能体会着那些变化和悸动,但却始终不能发出声来,更没法表达出任何高兴或痛苦”
说到这里,少年微微低头,显得有些迷茫,仿佛再次回到了梦境中那种异常清晰的无力感。
“那种感觉很孤单,孤单的就像我被这个世界分离,又或者我被这个抛弃了一般”
沈离吸溜着瓷碗中的酸汤,眉梢紧蹙,心想着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比这酸汤还酸?
“让叩府境的修者都恐惧的旧书,怪异而强大的刀法,以及我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块……黑色石坠,还有我身体内的这些变化”
徐自安说完,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脖间,继续道。
“这些奇怪的地方若在寻常时候也罢了,反正与你有关的事情本来不太寻常,可在这种风雨将至的时候,沈离,这些越是我无法理解的事情,就会越让我感到不安”
越无法理解,只能说明沈离越神秘,同样,也能说明追杀沈离的人更强大。
徐自安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不安,他凝望院落中渐渐积出的片片水洼,目光执拗而坚定,就像畏山上那些不易挪开的坚硬石头。
雨点滴打着水洼发出无数道涟漪,涟漪在寸圆之间的浅水相互碰撞,纷乱错落。
见少年目光里的执着,沈略知道这次怕是无法继续推脱,叹息一声后突然道。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说过,老子不想死,这个世界还真没人能让老子死,龙椅的那个男人不能,千山上的那些道人也不能,甚至连那几个老家伙来了也不能”
“我承认,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原因,我确实堕境了,很长很长的一段境界,但是即便我如今真如虎落平阳,但也不是能被什么阿猫阿狗想咬就咬一口的”
“你很聪明,应该也很清楚,你这么多年一直迟迟寻不到大道法门的原因,是因为有人遮住你的识窍,在你识窍之上封印了一层浓郁的迷雾,当然,那个人不是我,至于是谁,我这么多年也一直未曾想通,你不用这样期盼的看着我,若在未堕境之前,这层封印我能解开,但如今的我虽有些自保的手段,能施力于天地之间的却很有限,所以,如何解开哪层迷雾,只能靠你自己”
“当然,关于我是什么人这种乏味无趣的问题,我只能告诉你,我真的是一个好人,这话比这真金白银里的真金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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