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王月瑶顿时开口:“方才第七层中,风大哥刚刚说出第一句话,便叫那班所谓才子退避三舍,让开一条通道,生怕惹出杀头大罪。没想到史公子好气魄,居然要与风大哥进行这方面的论述,就是不知道杨公子是否也有这等胆色?”
杨守业学识同样不浅,自然能听出王月瑶此言乃是为了拿自己与史朝义作出比较,也好分化二人同仇敌忾、一致针对唐翎的合作关系,当下开口说道:“啸岭兄既然有着如此刺激的言论,守业的好奇心也被勾出,还望啸岭兄成全。”
话虽如此,杨守业脸上却是满脸不屑。论武后执政,这乃属禁忌话题,在他看来,虽然知道唐翎提出这个话题,却未必会进行深入的论述,所谓的“论政不直言,千语尽枉然”也仅仅是唐翎为赢下而取巧而已,真要摆上台面,这“风啸岭”也未必会实言。
但唐翎却是未有如杨守业想象一般,只见他也举起面前茶杯,轻酌一口,便已发言:“当年武后于贞观十一年入宫侍奉太宗,太宗见其聪颖刚强,亦多次提点其学识,故此,在她登基初期所实行政策中,亦颇具贞观遗风,宽量容人,慧眼识人,果断用人。世人虽说她任事率性,好恶无定,却不知道这只是她为了筛选出合适人才而作的举动,所以后来才有姚崇、张柬之等贤臣脱颖而出,辅助朝纲,此乃啸岭所言‘上承’的其中一点。”
“那‘下启’又是何意?”史朝义又问,他听得方才唐翎寥寥数语,自觉有理,故此,唐翎口中的“下启”已引出他更大的兴趣。
“说到下启,恰恰正是武后可叹的一点。”唐翎先是一叹,“世人只知道她夺取李氏江山二十载,却不知她独立承担江山的苦涩。”
杨守业一听,当即嗤笑:“窃国奸臣,也有苦涩?”
“当然。”唐翎说道,“武后得太宗之助,见识了天地之广,掌握了天下之大。当年为后时虽与高宗李治并曾二圣临朝,其实大部分事宜已是由她独立承担下来;称帝后,更是专注于巩固国力,为后人谋取太平盛世,以一介女子娇弱之身,独力承担下治国职责,却无一名知己倾诉,为何就不会苦涩?相比于后来,还政之后,大好江山虽然重回李家手上,但若不是中宗懦弱,睿宗无为,韦后与太平公主又怎可能生出称帝之心?后来当今玄宗虽然有几分本事,拨乱反正,可惜仍是继承了武后政绩所致,而与后者相比,更是少了几分杀伐果断的气势,终其一生,也只能当个治世明君,无缘于定乱霸王。”
听到此处,杨守业又是嗤笑:“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何处有乱?啸岭兄说当今皇上无缘于定乱霸王,在某程度上倒是有着几分道理。”
唐翎面不改色,似是未将杨守业放在眼内:“太宗治国,文有魏征、杜如晦,武有秦琼、程咬金,可谓人才济济;武后执政,大胆任用姚崇、张柬之,朝中虽偶有恶吏,但也足以稳定江山;如今玄宗明皇,虽开创盛世,但近年来少问政事,视听已遭混淆,请问距离乱世动荡,还有几步?”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脸色大变。方才虽说是论政,但终究只是围绕已逝的武后而言,如今经杨守业一句嗤笑,唐翎将矛头直指当今坐拥江山的李隆基,又怎能叫他们依旧心平气和?
杨守业最先反应过来,一拍桌案,已怒斥道:“大胆风啸岭,居然敢危言耸听,抨击当今皇上的不是?”
唐翎脸色不变:“方才朝义兄、守业兄既然要与啸岭论政,啸岭自然不会推脱,心念所指,自然直言不违。正如方才啸岭在第七层时所言:论政不直言,千语尽枉然。何况守业兄如此激动,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啸岭抨击当今皇上的缘故吧?”说罢,唐翎甚至舍去了一贯的淡然,反而向杨守业回敬了一个极其挑衅的目光。
方才唐翎唐翎所言,虽是说李隆基日趋昏庸,但也直指那混淆视听的臣下将是未来乱世的罪魁祸首。杨守业之父杨国忠,本身便是依靠国舅这一身份上位,论起实际才学,却是平平无奇,唐翎如此言语,已是直接针对于他,身为人子的杨守业又如何能忍?当即便以其冒犯圣威为借口发难。
史朝义坐于一旁,虽同样震惊于唐翎的直言,但叫他更为惊讶的,却是那王月瑶脸色平缓,似是未曾对唐翎有过任何担心。
单不说长安乃是天子脚下,但是自己与杨守业的权力地位,便足以让这山野旅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长安城中,王月瑶难道就不为他担心?
难不成这风啸岭还有什么深不可测的背景?
正在史朝义思索之际,杨守业已处于爆发边缘,但就在此时,一个夹杂着几分怒气的声音已从楼梯处传来。
“好一句‘论政不直言,千语尽枉然’,这位朋友,有傲气是好事,但你就不怕过分自傲会为自己招来麻烦?”
史朝义、杨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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