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背篓里掉出一个东西来,咕噜咕噜的滚动,最后倒在颜棋脚边。
那是二婶的金镯子。
我心中一动,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我走过去,把金镯子捡起来,塞进颜棋怀里。
金镯子是我给二婶的陪葬品,但是后来它随着二婶的魂魄,诡异的出现在家里。我本以为,二婶只是附身在上面,想办法回家而已。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了,二婶恐怕还有另一个想法:把金镯子带回来,留给颜棋。
这一次再向外面走的时候,就顺利多了。我甚至能感觉到二婶的气息,她一直跟在我身后,没有利用金镯子赖着不走。
我背着竹篓,抱着纸人,一步一晃,随着铃铛声过了送煞桥。
我先把二婶的遗物点燃了。然后又转过身去,解开了纸人身上的红绳。
纸人脸上被抹了鸡血,二叔的鬼魂被困在里面无法出来。
叔爷还在人世的时候,我曾经问过他,这纸人怎么处理。叔爷说,魂魄进了纸人,而且被鸡血封住,就只有两个办法,要么火烧,要么水淹。
被火烧,纸人随着火光魂飞魄散。被水淹,纸人散掉,魂魄留在水里做水鬼。
这时候我蹲在送煞桥边,思量再三,还是把纸人推进了河水中。
眼看着纸人一点点浸湿,慢慢地沉下去。我心想:做水鬼虽然痛苦,但总比魂飞魄散要好。
想了想,我又少了几张纸钱,默默地祷告:二叔,你做了水鬼,可不要害无辜的人。叔爷说了,行善积德,即使是水鬼,也有投胎的机会。
等处理好了二叔,我一扭头,看到二婶正坐在火堆旁,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吓得尖叫了一声,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栽进河里。
二婶焦急的看着我,眼睛有些热切,好像要告诉我什么事似得。
我大着胆子问了一句:“二婶,你要说什么?”
二婶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我,用手指着脚下的某样东西。我望了一眼,是一件旧衣服,一只袖子已经烧着了。
我试探着走过去,二婶马上躲到了另一边,好像不想跟我接触似得。
我把袖子从火堆里拖出来,扑灭了火苗,在兜里一摸,找出来一封信。
这封信是二婶的妹妹寄来的,上面家长里短写了很多。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最后还有一个地址。
我瞬间就明白过来了,二婶这意思,是让我把颜棋送过去啊。
等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二婶已经不见了。那堆熊熊的火焰也烧了个七七八八。
我把地址记下了,将那件旧衣服扔进火堆,火舌将它一卷,化作灰烬,然后被夜风吹得到处都是。
横死的人,死后会变成煞。煞就像是鬼中的精神病人。失去理智,凶狠异常。
有些煞六亲不认,甚至凭着生前的一点记忆,找到自己家,专门害自己的亲人。我二叔就是这样的煞。
还有另外一类煞,死了之后,保存了一丝神智,虽然会伤害活人,但是紧要关头,却不肯对自己的亲人下手。我二婶就是这样的煞。
现在送煞成功了,二婶身上的煞气也就随着这些飞灰消散掉了。很快她就会变成普通的魂魄,投胎转世。
我朝着火堆磕了一个头,然后踏上送煞桥,一步步朝村子里走去了。
我一边走,一边回味着刚才的事。刚才我一定是见到二婶的鬼魂了。她白天不敢现身,只能趁着晚上送煞的时候,把后事托付给我。
我想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鬼魂不敢在白天出现,所以我白天去破庙,什么都没有找到?如果晚上去呢?会不会找到井底的那个洞口?
这种念头一生出来,就再也消不下去了。我满脑子都是叔爷被扔进铁棺材里的景象,不去看看他,我恐怕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最后我下定决心,今晚就去。
我之所以敢去,主要是因为我心里清楚,破庙里的新娘子已经离开了。我现在进去,未必会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新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找我。到时候我八成是活不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着现在还有命在,做点什么事呢?总不能单纯的等死吧?
我回到二婶家,看到颜棋和封七还在等着我。
我冲封七说:“你带颜棋回去睡觉,我出去办点事。”
然后我抓了一把谷子,扔进鸡窝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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