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和杨霖不同,他没有那么多心腹。
心腹不是想培养就培养的,光是一个忠心就不易得。随随便便拔上来一个人,能有追随他几十年的人可靠么?
王黼没有一个两淮盐王的爹,他的手下多是梁师成的亲旧之辈,让他们手刃一个进士,谁都得犯嘀咕。
但是王黼乃是特进,官职犹在杨霖之上,他下了命令谁又敢违逆。
所以押送的差人你推我我推你,迟迟不肯下手,却每日折磨于他,实指望张叔夜经受不住自己死了,那不是皆大欢喜。
没料想,张叔夜却是个硬骨头,饱经折磨却愈发坚挺。
原本的张叔夜四十出头,眉目清朗,衣冠楚楚,气质不凡,乃是一员儒将。
如今却是浑身血污,微闭着眼睛,在来回晃荡的囚车中一言不发。
几个押送的公人,都是王黼从汴京带出来的虞侯,看着他这副样子恨得咬牙切齿。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一脚踢在囚车上,让张叔夜脖子碰到狭窄的木栏,吃痛之下张叔夜忍不住发出一声嘶嘶的声音。
四个差人一起大笑起来,听得出里面有一丝畅快,对于他们四个来说,张叔夜已经成了一块烫手山芋。
眼看就要到大宋境内,若不趁着在大理处理了他,到了宋境到处都是人,万一走漏了风声他们可吃罪不起。
这几个人不敢怨恨王黼,只能把气撒到张叔夜的头上。
“张知府,你这骨头还真够硬的,莫非是石头做的?”
张叔夜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显然是到了这般田地,也没把几个人放在眼里。
几个人趁着生火的时候,凑在一块,商议道:“若不下手,到了王特进跟前,必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你们如此拖延,无非是想让其他兄弟动手,要俺说不如一块下手。这山势陡峭,一会将他推下山去,就说是他畏罪逃跑,脚下一滑跌落而死。”
“就这么说定了。”
张叔夜远远瞧见他们聚在一块,便知道聚无好聚,此番多半要结果了自己的性命,好去跟王黼交差领赏。
他眼光一凝,心道此番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他环顾四周,前面的陡坡处,遍布灌木丛,并不是恶石嶙峋,便高声叫道:“本官要如厕。”
四人大喜,上前笑道:“还本官,不过是个贼犯官,早晚要剥了你这身官服的,到时候怕是连个黔首都难当。”
张叔夜趁着他弯腰低头解开枷锁的瞬间,撕咬了一块烂掉的衣服,紧紧咬在嘴里,免得一会滚落时咬到舌头。
四个人站在张叔夜身后,互相对视几眼,慢慢靠了上来。
还没等他们下手,却见张叔夜自己挑了个平缓的,侧身一跳进了一堆低矮的灌木中。
四人大惊,叫骂着摸起兵刃,却不敢下去。年长的几个搬起石头,往看不见人的灌木丛中乱砸,嘴里骂声不停。
“这一番若是叫他逃了,我们必吃挂落,特进岂会饶了我们。”
一个略显瘦削的虞侯,冷笑道:“这厮不逃,尚有威胁,吃饭畏罪潜逃,他还敢露面?
莫说这丛林九死一生,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他最多也就是在大理的穷山恶水,躲藏起来,还敢如何?”
其他三个一听,大有道理,又顺着小路到山下搜了一圈,然后准备回去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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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城中,梁师成正在发火,他拍着桌子骂道:“王黼这个鸟杀才,恁是如此无能,我给他争来南线主帅,正是难得的机会,这猢狲就这般不堪大用么?”
高俅在一旁,心里乐开了花,我让你一心就知道提拔金睛小儿,让你帮我挤走蔡卞,你就是不肯。
他心里暗爽,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甚至有些忧虑,弯腰道:“恩府,王将明是个不知兵的,当今之际,是快些瞒住陛下,想办法帮他遮掩一番。”
“混账、无能的东西,若不是念着咱们之间,互相维护这点情分在,咱家管都不管他。”
在场众人,无不在心中冷笑,你不管谁也不可能不管王黼,这金睛小儿在官家面前最是得宠,不保下他来对梁师成的打击太大。
毕竟他的权势,全部来自于官家,大宋也就是到了赵佶这里,才有了这么强势的太监。
因为他自己的权柄大,太监作为赵佶的家奴,自然是水涨船高。
既然如此,他就需要维持官家的宠信,王黼在这方面是他的左膀右臂。
梁师成恨恨地骂完,问道:“你们有什么主意?”
这时又匆匆跑进一个小太监,说道:“爷爷,兵部侍郎王宁到了,在外面候着,说是要求见爷爷。”
“嗯?王宁?他来干什么?”梁师成暗想:“兵部尚书上个月刚刚致仕回乡,莫非是来送礼的?这尚书之尊,哪是侍郎轻易能补的。不过自己现在正在筹划的几件事,都是兵事,兵部拿到手倒是不错。”想到这里,梁师成在椅上坐了,说道:“唤他进来”。
兵部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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