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把他打哭了……”少年微微合上眼,睫毛有着轻轻的颤动。
阿衡嘴角干涩,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时候的她尚在襁褓,每日只会躲在妈妈的怀中抓着她的手睡觉。虽然妈妈不是亲妈妈,但却是所有希望和热爱的源头。
“言希……”她迟疑着喊他,语气抱歉。虽然不知抱歉些什么。
少年却没有答话,他靠在床上,已经睡着,双手一直蜷缩紧握着,婴儿的姿态。
阿衡叹气,把自己床上的被挟了过来,盖到了言希身上。确认他在熟睡,她才轻轻地把他安置平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头缓缓沉入软软的枕头中。
半夜,阿衡烧了热水,拿毛巾敷了几次。所幸只是低烧,出了一层汗,快天明时,少年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
她一直在思索着言希对她说的这些话,又有几分是愿意让她知道的。
生病的人太过脆弱,脆弱到无法掩藏自己。可不加掩饰的那个人,不在尚算熟悉的她应当看到的范围之内。
她不确定,言希清醒的时候,是否依然期待她得知这个事实。
多年以后,尘埃落定,问及此,言希笑了:“只是发烧,又不是喝醉了。”
那些话,确实是真切地想告诉她的。
阿衡摇头,她不觉得言希是乐于倾诉的人。事实上,很多时候,因为埋得太深,让她颇费思量。
言希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阿衡,虽然我从不曾说过,但当时,确实是把你当作未来的妻子看待的,即使你并不知晓内情。因为,我始终认为,夫妻之间,应当坦诚。”
阿衡苦笑。
言希恢复意识时已经是清晨,湖面起了一层淡淡的雾色。
他轻轻动了动指,想要起身却觉得身上很重。
一层被,两层被,还有……一个人。
言希挑了眉,恶作剧地想要推开女孩,却发现女孩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左手,瞬间,静默在原地。
他皱了眉,半晌,散了眉间的不悦,笑了笑,轻轻推开女孩的手,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他伸了懒腰,觉得自己一夜好眠,可惜,身上黏黏湿湿的满是汗气。
言希厌恶地嗅了嗅衬衣,鼻子恨不得离自己八丈远,无奈不现实,于是长腿迈出船舱,对着船头喊了出来:“啊啊啊,我要上岸,少爷要洗澡!”
戴着稻草帽的老渔人笑了,朝他招了招手。
阿衡也笑了。她刚刚就醒了,但是怕言希尴尬,便佯装熟睡。
可是,这会儿,是真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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