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来，一脸困惑，陆峻不知道该不该为她感到难过，也不知道该不该把想说的话吞下肚子里。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吓人。”陆峻评论道，说出了自己现在的真实感觉。
她的眼睛通常是清晰明亮的，但现在它们好像死气沉沉的，好像她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妤低下头去，目光游移，就是不敢直视陆峻。“不，我没有。我很好。”
“是的，看着我。”
她犹豫了一下。
“我很好，”她说，把目光集中在大厅的一个柜子上。“把我刚才说的都忘了吧。”
“如果你不看着我，我就任由血流成河，直到我流血过多，壮烈牺牲。看着我的眼睛，快点。”
当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陆峻身上时，她伋然有透过不气来的神情。“你这样说，让我心里更加难受，感觉我已经铸成大错了。”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伤害我，”陆峻安慰她。“我的伤其实是我自讨的。”
陆峻把语气放缓和，以免眼前这个女孩就在走廊上完全崩溃。
“犯点小错误并不是犯了涛天大罪，何必为这点小事惴惴不安?”
“别试图来安慰我，陆峻。我恨你。”
“我也讨厌你。现在请你让开点，不然这里真的要血漫金山了。”
她摇了摇头：也只有黑帮里的人，才会想出“血漫金山”这个词了。
林妤转过身，为陆峻打开了护士办公室的大门，而不是让开。
陆峻想，虽然她的手还在发抖，可并不影响功能的正常运行。
“他在流血，”她对着柯可小姐说。
柯可小姐让陆峻坐在一张检查桌前。“发生了什么事？”
陆峻看了一眼林妤。林妤脸上愁云密布，似乎在担心陆峻在处理伤口时会受到更大的磨难。陆峻想，如果一个人在临死的时候，会看到死亡天使前来接魂，那么，她的样子应该也就是林妤现在的这个样子。不过，如果真的碰上这么漂亮的死亡天使，那么哪怕是要被贬到第十八层地狱，陆峻也是乐意的。
“只是我的伤口缝合线裂开了，”陆峻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柯可小姐一边问，一边把一块白布沾在陆峻的手臂上。陆峻屏住了呼吸，担心剧痛的再次降临。
“我打了他，碰上了他的伤口。”林妤说，她的声音颤危危的。
柯可小姐转过身来，目瞪口呆地说：“你打他了？”
“她是意外碰到的，”陆峻插嘴，不知道为什么陆峻的保护欲突然从心底的哪个角落蹦出来了，并且是对这个讨厌陆峻的女孩。
其实陆峻知道，跟林妤同桌，并且要和林妤做搭档去完成老师布置的实验项目，有点行不通。她刚才都说了，她恨陆峻。
但一想到李运吉跟陆峻打赌时那幅稳操胜券的可憎面目，陆峻心里的那种痛，比柯可小姐给陆峻涂消毒水的痛，要剧烈得多。
如果陆峻有机会挽回面子，能挽救陆峻的本田摩托车免受易主之灾，陆峻就可以不用去理睬林妤了。
她的那种吓坏了的样子是否意味着她不是真的恨陆峻？林妤可一直不是表里不一的人啊。她是个呆板的人。陆峻也这么想。每次陆峻看到她时，总觉得，她的样子和举止总是像在电影中的女王，镇静安祥。谁知道，陆峻流血的手竟然轻易就击垮了她。
陆峻看了一眼林妤。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柯可小姐在陆峻手臂上的工作。
“我们周四放学后再见。你知道的，我们要写实验的计划纲要。”陆峻告诉林妤。
“我星期四很忙，”她说。
可能是要跟驴脸蒋晗在一起吧?她宁愿和那个笨蛋在一起，也不愿和陆峻在一起。陆峻的心底涌起一阵酸溜溜的醋意。
“那么，星期五，”陆峻说，试探她，虽然陆峻想可能不该这样，但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倔犟劲还是让他这样做了。
林妤咬着自己的下唇，那片她认为是被不好看的颜色遮住了的嘴唇。“星期五也不行啊。”
陆峻真的有点泄气了。“那星期六早上怎么样？”
她说：“那我们可以在江城大学图书馆见面。”
“你真的能抽出时间来？”
“说到做到，我十点在那儿等你。”
“一言为定，我们约好了。”陆峻说，心里一阵甜蜜，掺杂着刚才的醋意，五脏六腑里全浸透了一股糖醋排骨的味道。柯可小姐显然是在偷听，傻乎乎地用纱布包裹着陆峻的手臂。
林妤拿起她的书。“这不是约会，陆峻，”她回过头来说。
陆峻拿起自己的书，跟在她后边走到走廊里。她一个人走着。扩音器的音乐没有演奏，所以还没有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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