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兰不领这种恭维：“楚姑娘折煞我了，我一个歌伎出身，又怎么跟楚夫人那样的门第相呢？”
楚亦蓉：“门第是不能，但天天被她压着也不好受吧。 ”
江兰讪讪的：“妾室之本份罢了。”
客套话，客客气气地套话。
几句而已，两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楚亦蓉走到门口，先看看外面无人，这才回来说：“吏部郑大人被杀一事，三姨娘可知晓？”
江兰摇头：“深宅内妇，哪里会知道这些官场的事。”
楚亦蓉笑而不拆，继续问：“那三姨娘可知道楚大人的官，当年是向他买的？”
江兰不说话了。
这事她不知道，她只隐约听说楚铭的官是买来的，但具体是向谁买的，这是多大的秘密，她怎么会知道？
可现在楚亦蓉一说出来，她马想通了，楚铭向人家买官，现在人家死了，那笔旧帐很可能会被翻出来。
江兰算刚开始装的再好，到了此时脸色也不好看了。
她的手已经把一块帕子差点绞烂，指尖被布勒成了白色的，半晌才问道：“二小姐怎知此事？”
楚亦蓉看了眼她的手指，淡然道：“我从何得知三姨娘不用知道，你只要记着，回去后一定要劝住楚大人，无论外面传出什么样的话来，他都要沉住气，从此刻起不能出去见任何人，也不能做任何事，一切且等明天以后再说。”
江兰：“这是为何，出了这事，不是应该找人帮忙吗？”
楚亦蓉鄙夷地看她一眼，无情地问：“三姨娘，这事皇亲查，交给大理寺办的，你要找谁帮忙？找皇太后吗？”
江兰被她说的心里发毛。
她的心思用在内府宅斗还行，对于官场，还有外面男人的事最多楚夫人好那么一点点，也因这些年关在楚府久了而停滞，再不管用了。
不过她还是想牢牢抱住楚铭这棵大树的，当下答应下来，且急急回府去了。
楚亦蓉在药铺里等到天黑，前面的伙计们都散了，大夫们有家的也都回了，只剩一个值夜的还在那里。
自己才拿了一包药，轻步楼，给朱老送去。
朱老一看到她开始叹气。
那家药铺的事，他当然听说了，毫无疑问是被楚亦蓉连累了，再加她这两日都没露面，朱老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先问：“药铺的人会不会死？”
楚亦蓉摇头。
又问：“郑大人的家眷呢？”
楚亦蓉再摇头。
朱老把药接了：“你真是个惹事精，我当初不该跟着你出来。”
楚亦蓉便笑了起来：“现在要您回去，您怕是也不想回去了吧？”
朱老先把药包往里面移了移，这才叹口气：“人老了，经不得吓，你们这些小孩子们，天天在外面祸祸，真是令人头疼。”
楚亦蓉道：“这药专治你的头疼，好生用着吧，弄到好的我会再给你送来的。”
朱老的怨言咽回肚子里去了，把她送到楼下，又看着了马车，融入被月华铺满的夜色里，这才回到自己的屋里。
——
这一夜，对平常人而言，也是那么几个时辰，闭眼睛，一觉醒来，天亮了。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漫长而艰险的。
傍晚前，楚亦蓉在药铺见江兰时，大理寺的消息无风自长地飞到了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知道郑大人的家眷招供了，招些什么，大理寺卿陆大人知晓，并且正在写奏折，准备明日早朝参去。
楚府当然也得到了消息，但大多数人都觉得跟他们没有关系。
只有两人心情复杂。
一是楚铭，他的直觉反应，是自己买官的事要暴露，一时间脑子里净是自己被削官还民，掠去家产，妻儿被卖的情形，靠脑补出了一身大汗。
二是江兰，这事她早知晓了，她惊的是，竟然与楚亦蓉说的一模一样。
短暂的犹豫过后，江兰不顾楚夫人的冷眼，硬着头皮去了楚铭的书房。
死缠烂磨的，把他哄进自己的院子里。
楚铭被这事闹的心绪不宁，既是到了菊院，也坐立不安，问江兰：“到底何事不能在书房里说，现在夜色已经下来，我还得抓紧时间出门一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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