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的嫡妻,其初封寿安公主。柴荣登基称帝之后,加封寿安公主为晋国长公主,以示不忘郭家提携的大恩惠。
张永德摊开双手,苦涩的笑了笑,叹道:“先帝在日,虽然猜忌于我,也只是拿掉了我手头的兵权而已,应有的恩典,诸如金银财帛、宫中饮宴,一向少不了吾妻的一席之地。唉,今上继位之后,吾妻若想进宫陛见,请见十次充其量一次能成罢了。”
王养基显然是明知故问,他对张永德的境遇再熟悉也不过了,可谓是了如指掌。
“如今,幼主刚刚继位之时,皇太后已然不再亲近晋国长公主殿下,假以时日,使相只怕于朝堂之上,再难有立锥之地。”王养基平淡无奇的分析,彻底勾动了张永德的愁肠。
若是符太后和先帝在位之时一般,至少把场面上的恩典敷衍了过去,张永德也不至于暗中和赵匡胤走到了一起。
勾搭赵老二的事,张永德一直是单独秘密行动,谁都不敢言语。就连心腹如王养基者,也都被蒙在了鼓里,丝毫也不知情。
实际上,张永德的选择非常符合正常的逻辑。如今的他,除了薄有横财之外,可谓是手无寸权。
先帝的忌惮,符太后的冷落,这让曾经手握精兵数万的张永德,点点滴滴记在心头。
如果张永德打算就此只做个安乐附马,哪倒也罢了,仗着晋国长公主的余势,倒也可以过得逍遥快活。
可问题是,张永德是个见过大世面,又曾经享受过巨大权势滋味的干才,他哪里耐得无尽的寂寞?
尽管张永德没有明言,王养基却看得出来,在张抱一看似平和的外表下面,隐藏着一颗噪动不安的心。
“抱公,古有云,人挪活树挪死,良禽择木而栖,端看眼力如何?”王养基有意识的吸引了张永德的注意力之后,这才慢慢腾腾的继续说,“不知抱公以为,韩通此人可成大事?”
张永德露出难言的苦笑,他就知道王养基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类似这种迹近谋逆之言,也就他王东山敢肆无忌惮的说出口来。
“韩通粗鄙少文,领军作战不过胜在一个勇字,这种人成不得大事。”张永德原本就是个足智多谋之人,他心里很清楚,王养基先提韩通的目的,其实是想引出赵匡胤或是李中易。
如今的江华岛,正是李中易的地盘,王养基八成是看到了什么,张永德想到这里,苦笑道:“如果是我仍为都点检的时候,局面又不同了。”
王养基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抱公如今不过个富家翁罢了,顶着个虚爵度日,逢年过节之际,可谓门前冷落车马稀啊。”
张永德的确颇有涵养,王养基吃他的喝他的,最终还要指桑骂槐,也只是一笑而过。
换作是李中易,类似于王养基这种狂生,即使不拿马鞭子抽他,也要赶出去洗把冷水脸,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李中易最大的特点就是务实,不玩虚头巴脑的东西,他向来不喜那些仗着读书很多,嘴皮子伶俐,峙宠而骄之辈。
总而言之,在李中易的面前,要么用忠诚或是才干换取赏识,要么献上大大的好处,让他觉得你有资格获得重用。
王养基的确戳到了张永德的痛处,他的脸色变了变,终究涵养极好,克制住了火气。
王养基明明看见张永德变色,却故作不知,依然一路滔滔不绝,“方今天下,周已失其鹿,群雄并起。问世间英雄,谁与争锋,惟使君与操尔。抱公,试问谁是使君,谁是操?”
张永德一时间竟然听呆了,他痴痴的望着王养基,这种大逆不道的之话,也就面前的这位狂生敢说。
话虽大逆,可是内涵却不容张永德不去正视,使君是谁?操又是谁呢?
见张永德默然不语,王养基原本也没指望他会主动回答,便直接给出了答案,“使君者,赵元朗是也。此人礼贤下士,声望甚佳,又有义社诸兄弟相挺,如果没有曹操的存在,只怕是天下早已姓赵。”
张永德实在是忍不住了,脱口而出:“莫非那曹操姓李不成?”
王养基微微一笑,重重的点头说:“李氏曹操北胜契丹,东征高丽,且财雄势大,又是托孤重臣,取周室而代之,势也时也!”
说到这里,张永德算是全明白了,平日里一直语焉不详的王养基,如今十分的看好李中易。
“抱公,请推开窗子,你我共赏佳景。”王养基也没等张永德发话,径直走窗边,双手用力的推开了窗户。
顿时,一阵寒冷刺骨的妖风,袭卷室内,顺着张永德的领口灌入,令他陡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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