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从阮有趣的望着刘贺扬,据他所知,这个姓刘的,原本不是李中易的嫡系人马,属于半道加入李家军的将领。
如今,刘贺扬的立场,显然完全站到了李中易这边,可想而知,他在李家军中,混得还真不赖。
折家军的掌权派,几乎是清一色的折家将,本质上,还是家族卫队。
李家军则不同,除了河池乡军出身的蜀国旧部之外,天南海北的将领,非常之多,而且还大多掌了权。
折从阮读史颇多,他心里很有数,自古以来,成大事者,用人必须不拘一格,要有容人的大胸襟。
“花娘,肚子一定要争气啊,你若是产下男婴,对我整个折家……”折从阮的思绪渐渐飘了开去。
李云潇一直默默的观察着折从阮,虽然折从阮的面色平静如水,可是,直觉告诉他,折老令公走神了!
很多时候,李中易一人独处的时候,也经常走神,然后说一些李云潇听不懂的怪话。
对于怎么排兵布阵,李云潇并不是特别担心,有参议司和众位将领的集思广益,再加上李中易的决断魄力,他只需要护好李中易便可。
李云潇现在比较头疼的是,费媚娘待他如兄弟,唐蜀衣视他如手足,这且罢了,如今李家后宅之中,地位最高的女人——折赛花,一直张罗着替他续弦。
几个月前,李云潇得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由于蜀主孟昶派兵北进,配合契丹人进攻大周,结果李云潇的老家遭了兵灾。
李云潇的娘子,为了不被乱军侮辱,跳井zì shā了。他的亲娘倒是在孙子的背负下,躲进大山里,逃过了一劫。
李中易以前总是想接李云潇的全家人,来开封城享福,可是,李云潇的娘亲,难离故土,总是找理由不想背井离乡。
谁曾想,竟然遭此惨祸,李云潇那段时间的情绪,异常之低落。
李家后宅的女人们,得知消息之后,对李云潇关怀备至,不仅嘘寒问暖,还频频打发侍女给他送吃食和衣物。
跟随在李中易身边的时间越久,李云潇的脑子越清醒,即便是李家主母的恩赐,也不是随意就可以接受的。
换句话说,李云潇的主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李中易!
李云潇借着和李中易闲谈的机会,拐着弯的把苦恼说了出来,他记得很清楚,李中易当时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说:“好得很,那我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听不懂李中易的话外音,李云潇却品出了其中的不言之秘:拖下去!
大宅门内是非多,就算是精明如李中易者,对于家宅之事,很多时候也都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装糊涂!
李云潇本是粗人一个,硬生生被李家后宅的女人们,给逼成了左右逢源的人精。
和上阵杀敌相比,要把李家的各位主母们全都敷衍好,简直比登天还难。
折从阮走了神,李云潇扭头看向折家将们,却见折云水正瞪大了眼珠子,瞅着始终一言不发的李中易。
这是什么鬼?李云潇随即将视线挪到李中易的身上,却见他的主人,正伏在帅案上,用削好的铅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
李云潇凑过去,探头一看,却见李云潇面前的白纸上,赫然写满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由于担心折云水看出了破绽,李云潇抓起帅案上的玉狮镇纸,轻轻的压在白纸的边沿。
李中易抬眼看了看李云潇,见他挤了挤眼,不由抿唇一笑,探手端盏喝茶,“女人啊,就是经不起惦记。”声如蚊吶,李云潇竖起耳朵也只听了个囫囵。
等刘贺扬陈述完毕之后,李中易含笑冲着折从阮拱手说:“儿郎们没礼貌,还请岳祖训诲。”
折从阮眯起两眼,略微思索片刻,笑问道:“大名府的契丹人,如何处置?”
李中易抿起嘴唇,轻声笑道:“岳祖果然高明,一言就道破了天机。”
折从阮嘿嘿一笑,说:“让符彦卿吃点苦头,无论对你,还是对我折家,仿佛都不是什么坏事啊?”
杨烈听得懂李中易和折从阮打的哑谜,他暗暗摇头不已,符太后在朝中死劲的折腾李中易,如今,风水瞬间转了过来,轮到李中易折腾符太后的娘家人。
站在杨烈的立场之上,自然希望符太后的娘家,越是衰弱,就越对未来的局势,极其有利。
军议完毕之后,李中易作出了决断,连夜进军,偷袭洺州城外的契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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