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刚刚停下脚步,准备扎营的时候,传令官已经纵马奔到澶州城,将李中易亲笔签押的公文,由吊篮递入城中。
依照大周的规矩,日落时分必须关闭城门,直到白天城墙上的可视距离超过两里地,才允许打开城门。
李中易赶到澶州城下的时候,已经深夜子时,澶州早已四门紧闭,内外隔绝。
中军大帐,最先扎好,李中易在竹娘的服侍下,脱下身上的明光铠,换上护胸的软甲,外罩紫色的儒衫。
李中易换装之后,整个人显得倜傥俊逸,儒帅的气质,引得竹娘频频注目。
李中易起初并没有注意到,竹娘在偷偷的看他,等他走到大帐门边,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一看,却见竹娘正目不转睛的盯在他的身上。
身为资深的花丛老手,李中易自然看得明白,竹娘的一双秋水之中,满是仰慕的神彩。
竹娘出身于党项折掘家,从小就跟在折赛花的身旁习武,二人名为主仆,实为姊妹。
李中易去西北之前,折掘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势力日益壮大的拓拔家,虎视眈眈的对府州步步进逼,只有招架之功,偶有还手之力。
可是,李中易到了西北之后,不出两年,竟然使汉家儿郎骤然崛起于西北,以举平灭了族力日盛的党项八部。
西北女郎,尤其是折掘家的女子,最是豪爽,并且,多有měi nǚ爱英雄的佳话。
竹娘上次跟随李中易,以劣势之军,竟然大破国力更盛的契丹属珊军,竹娘的心里,刹那间,就印满了李中易的身影。
其实,折赛花早就许诺过,由着竹娘的性子,zì yóu选婿。可是,竹娘的芳心之中,早就被李中易塞满了,她甘愿作妾,一辈子伺候在李大官人的枕边。
异姓姊妹俩共侍一夫,反倒,成就了一段姻缘佳话。
“竹娘,看好耶律瓶,等两军作交战之时,吾有大用。”李中易迈步走到竹娘的身前,将她轻拥入怀。
竹娘依然有些羞涩的扭了扭小蛮腰,小声说:“您就放心好了,保准逃不了她。”
两个多时辰后,广勇军的大部勉强赶到,四个多时辰之后,神卫军和广锐军总算是气喘吁吁的抵达了澶州城下。
此时,初升的日头,已经冉冉冒出地平线,四外里鸡犬之声,此起彼伏。
对于广锐军和神卫军的严重迟到,早在李中易的预料之中,他只当没看见一般,直接下令饱餐完毕的羽林右卫和党项骑兵,立即上路,争取今夜赶到濮州城下。
广勇军都指挥使叶诚望,接到中军的帅令之后,不由苦笑连连,好一阵长吁短叹。
如果,李中易拖在大军的后边,叶诚望倒是有胆子,叫叫苦,说说累。
可问题是,李中易比叶诚望还提前几个时辰,赶到澶州城下。这统帅亲自带头,快马加鞭,部下们即使苦死,也是不敢吱声滴。
幸好,李中易给广勇军拨了上千辆大车,外加双份的挽马,叶诚望等人除了行军速度不算快之外,倒也勉强跟得上中军的脚步。
大军上路之后,李中易和柴玉娘却悄悄的离开了中军,二人换上便服,在距离官道五里外的一处民家小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小院四周,早被李云潇手下的精锐哨探和心腹牙兵们,围得水泄不通。
院门开处,只见一个身穿农夫土衣,满脸褶子的老年男子,快步抢上前来。此人隔着老远,就伏地磕头,颤声道:“老奴秦无恨,拜见公主殿下。”
“恨叔,可想死我了!”柴玉娘尖叫一声,快步跑到秦无恨的身前,伸出双手,用力想拉他起来。
秦无恨抹了把滴落脸颊的泪花,咧嘴一笑,说:“老奴以为再也见不着公主殿下了,没成想,今日又能得见殿下的尊颜,死而无憾矣。”
柴玉娘抱住秦无恨的一条胳膊,又哭又笑了一阵子,等喘匀了气,这才娇声叫道:“恨叔,我好想好想你。”
李中易静静的立于一旁,面带微笑,翘起嘴角,默默的旁观。
据柴玉娘的介绍,这位秦无恨,秦公公,其实是本朝太祖郭威登基之后,亲自安排在她身旁,早早净过身的内监首领。
也许是投缘,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秦无恨陪在柴玉娘身边的日子,总是那么的令人快乐。
与此相反,郭威派在张永德老婆——晋国长公主身边的内监,则屡屡暗中告刁状。虽然那家伙最终掉了脑袋,但也导致郭威对张永德,远不如以前那么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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