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泽。”
“老奴在,请主上吩咐。”
“命教坊司好生伺候着李筠的家眷,啥时候赚足钱,还清了债务,啥时候放了她们回家。另外,李筠的儿孙们,全都充没入宫,明白么?”
“老奴谨遵主上口谕。”
主仆之间的一问一答,令在场的士大夫们,都对一口一个老奴的康泽恨之入骨。
在皇权和臣权之间,其实并不是臣权一直弱于皇权,而是此消彼涨的共治结构。
自秦朝以降,以至于今朝,文人士夫们面君陛见之时,顶多也就是深揖到地罢了。
如今,康泽当着所有人的面,行了单膝跪礼,这就等于是开了极坏的先例。如果,李中易来了感觉,要求所有文臣和武将皆行跪礼,大家无论怎么选择,都异常之别扭。
选择顺从吧,从此臣权必矮君权一头,臣子们被稳稳的压过一头,这就完全不符合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基本原则。
如果不从吧,胳膊扭得过大腿么?眨眼间,丢官罢职,甚至是身死族灭,代价太大了!
李琼如释重负,不由抚须微笑,暗暗点头。他原本以为,李中易会饶过李筠的妻女或是子孙。然而,李中易却大行株连之法,不仅将李筠的妻女塞进了教坊司,更把他的子孙们全都阉了,送进宫里的当差,变成了康泽的手下。
所谓无毒不丈夫,揣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李中易的表现完美诠释了一代雄主的基本政治素质!
人是社会性动物,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有利益纷争,也就是利益矛盾!
某位大人物曾经详细阐述了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的区别,并精辟的总结,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无情。
李中易对此深以为然,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极大残忍。滥杀无辜,绝不可取,他也没有滥杀的习惯。
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脱离了政治高压线的约束,君将不君,臣必不臣。
李筠公然起兵谋反,彻底与新zhèng quán为敌,李中易如果给予了宽恕,那岂不是鼓励各路野心家们,接二连三的照葫芦画瓢么?
目前,整个新zhèng quán最大的问题是,士大夫阶层只知有小家族的利益,却没有爱国的朴实情怀。
士大夫们私心甚重,令草民们有样学样,人心异常之涣散,难以上下同欲,更不可能聚沙成塔。
在李中易看来,哪怕当面骂他是铜臭子,也仅仅是政见不同的人民内部矛盾而已,根本不需要走极端,动刀子。
然而,举兵谋反,对于整个社会生产、生活,经济的发展,人口的繁衍生息,自耕农的安居乐业,都起到了巨大的破坏冲击作用。
正因为如此,在李中易的字典里,完全没有招安逆臣、山匪或是流寇的空间。
就在李中易打算发落李筠之时,礼部右侍郎汪敦忽然捧笏出班,高声说:“主上,李筠毕竟是先帝托孤的重臣,虽然其举兵谋反,犯下十恶不赦之大罪。但是,无论议亲还是议贵,皆有可恕之先例。”
议亲或是议贵,是这个时代权贵们脱罪的法宝。
想当初,李广兵败之后,按照军法应该斩首,就因为议亲、议贵和将功折罪的规矩,汉武帝许其交钱赎了罪。
和李广不同,太史公司马迁因为交不起赎罪的钱,被执行了宫刑。
汪敦此前和李筠从无瓜葛,他在朝堂上立足的靠山,其实是原来的政事堂相公——吴廷祚。
自从李中易进开封之后,天下的大政就集中于内阁之手,所谓的政事堂虽然没有明诏废除,却已成休闲养老之所。
汪敦这一露面讲话,李中易的心里也就明白了,汪某人明里替李筠求情,实际上他是在提醒李中易,莫要慢待了先帝的托孤之臣。
“都察院有何见解?”李中易没有明确回应汪敦的提法,却把目光投向了立于身侧的王大虎。
王大虎随即会意,马上挺身而出,厉声道:“兴兵谋反都可以饶恕,汪侍郎莫非是想天下的枭雄皆学李筠么?”
这个大帽子扣得就非常之重了!
王大虎的意思表达的异常清楚明白,谋反属于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如果不严惩李筠,全天下的野心家们有样学样,搞出遍地的烽火来,国无宁日矣!
更可怕的是,王大虎把放纵的罪过,一股脑的扣到了汪敦的头上,试问以他的小身板,承受得起重如泰山的责任么?
“王都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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