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羽,是你吗?……那一瞬间,仿佛有一柄大锤,重重击打在她胸口,只觉得浑身一震。顾不得胸口的伤,霍然起身,急忙推开窗子往外看去。
暮春三月,草熏风暖,只见轩辕临云一袭白衣,凭栏而坐,遥望客栈对面的万山湖。烟波浩渺中那一叶兰舟,似惹起他平生无数心事,竟将一曲《苏幕遮》吹奏得如此凄凉,又如此沧桑。
那些忧伤,如此得轻,如此得近。那些已经远去的身影,是如此得远,远在天涯海角,远在心痛之上。来匆匆,去匆匆,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怎么是你?”见吹秋之人不是别人,却是轩辕临云,她心里顿时空洞洞一片,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暗暗叹了口气……哎,怎么可能是雪羽?她的雪羽,正静静地躺在那片火红的“浴火草”上,再也不会手把手教她吹奏这首《苏幕遮》了。
轩辕临云收起了箫,侧头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道:“你以为是谁?”
她没有回答,只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照样不会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不是吗?”
“你可以说服我!”淡淡的一句。
“我有这个本事吗?”她斜睨着他,反问。
他没有回答,一个翻身跳下栏杆,将玉箫收入怀中,连正眼也不瞧她,举步往楼下走去,边走边说:“没工夫跟你说口水话,做完这件事,我就回‘剑鼎阁’,你好自为之。”
顿了顿,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道:“你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炎,这几天不要沾水,也不要催动内息,最好找个大夫看看。要不然,腐毒入骨,再难拔除,你的死相会很惨。”
说罢,又笑了笑,“当然,你安教主岂肯受命于人,最后怎么做,随你!话说回来,你若是死了,对于我,只有裨益,并无害处,挺好!挺好!”
挺好,挺好,连说两遍。这家伙,有这么诅咒她的吗?
“你去哪里?”她脱口问道。
“那份地形图落在哪里,我就去哪里。”他头也不回地继续走,“别误会,我不是帮你,只想早点办完事,早点脱身,处理自己的事情而已。”
“切!”她一撇嘴,想了一想,“我去丞相府,你去光明司,两人分头行动,这样能快点!也好让你尽早摆脱我吧!”
“随便你!乱动真气,死得更快,挺好!”一句话,如此恶毒,人已经下了楼,顷刻间消失在长街的川流不息中。
安若凤气得直跺脚,最后却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发呆……那个家伙,明知道“剑鼎阁”被八大派围攻,明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杀害武林盟主的凶手。换做别人,早就去调查此事了。为何他却偏偏留下来?为何不选择离开她这个烫手山芋?
以他现在的功力和她受伤的身体,只要他想走,随时都可以,没人可以拦得住。只是,他非但没走,反而搅进日月神教和朝廷的这趟浑水……真的只是因为对她的承诺吗?
那个带她回客栈的人,是他吧?那个帮她换绷带的人,也是他吧?那家伙,冷漠的面孔下,究竟藏着一颗怎样的心呢?是恶毒,是善变,是喜怒无常,是狠绝无情,还是……
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他知道,陷害他的人是她,他会怎么样呢?会当着八大派的面,一剑将她斩杀、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还会救他吗?这一切值得吗?
她苦笑。
他早已心有所属,她知道的……看到他站在茶馆门口,那失了魂的样子,她就已经知道了。
他的魂不守舍,他的欲走还留,他看到那方帕子时如同着了魔一般的神情,她悄悄地看在眼里,只是自嘲地笑笑,什么也没说。
寂寥的长街,烟雨蒙蒙,油纸伞隔断两人的目光,却隔不断两颗痴痴缠绕的心。那个像丁香一样结着愁绪的姑娘,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彷徨又惆怅,美丽又宁静,是长在他心头的一颗美人痣,一辈子都消磨不掉。
也许,她开始慢慢地知道,那个家伙冷漠的面孔下,藏着一颗怎样的心?有恶毒、有善变、有喜怒无常、有狠绝无情,还有……
一往情深!
轩辕临云站在“光明司”门口,但见暮霭沉沉中,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龙蟠雕檐,玲珑凿就。朱红大门镶嵌着明黄的铜钉,门口两尊石狮子威严而立,那至高无上的威严华贵气象,无处不在。
李牧歌,你竟然没死?断臂之耻,必以死来了断。
足下一点,下一刻,人已经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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