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忘了不,当年他要离开,妈妈请求他留下一些过日子的生活费,他是那样的绝决。我也曾一度相信了他的话,希望自己不要恨他那么深。当我进入公司,用自己的职务,查清了他的账目。23年前,他在圣瑞集团注入了30万的入股资金。他们怎么会有那么钱?当年就算是给我妈留下一半的资金,我妈和我也不会过得那么艰难。可他们呢,做得太绝……这样的人,怎么不应该受到惩罚,这样的男人不是早就该下地狱了吗?”
当年冉东林一再地告诉景秀,说公司负债累累,如果真是这样,他们注入圣瑞的入股资金是怎么回事。二十多年前的三十万块钱,就算有三万,她和母亲都会过得很好。因为母亲是勤劳的、善良了,因为生活所迫,更是愿意吃苦的。
宋弘文听到这儿,问:“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真是太过分了!他们一定骗了景阿姨。”
“这样的男人留在世上就是祸害。让他继续过得幸福,就是对这世间最大的讽刺。”
宋妈妈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是相信景荀的话,正是因为相信,反而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景荀正在走上一条复仇路,是这样的强烈而不可阻挡。甚至为了复仇进入了父亲所在的公司。
宋弘文喊了一声,“妈,你累了吗?要不我扶你回房休息。”
宋妈妈没说话,只是一脸茫然地望着景荀。她想劝,可已劝不住,从景荀的话里知道,景荀为了复仇已经想了多年。多年的一个愿望,是不会因为人的劝导就放下的。“不了。我自己回房休息,弘文,你多陪陪阿荀妹妹。”
她说的是“阿荀妹妹”,不敢再抱幻想,甚至不愿意让景荀和宋弘文有谈恋爱的愿望。宋妈妈只觉得有些可怕,不是景荀可怕,而是景荀的眼神太犀厉,有太多的仇怨,那双眼睛仿佛要将人撕成碎片。
景秀是否能想到今天?多年以后,她的女儿长大,重新了解到当年的事情,却是另一番模样。景荀因知晓太多,仇恨的火焰越来越旺。
景荀见宋妈妈回到侧卧,带着疑惑地问:“弘文哥,我是不是吓着宋妈妈了?”
宋弘文笑了一下,他是心疼景荀的,当年那个多么单纯的女孩啊,却被现实逼成了今日的模样。在曾经的景荀心里,她爱极了母亲。还记得小时候,景荀去他家吃红烧肉,她会曾父母不注意的时候,小心地将碗里的红烧肉包在一张纸上,一块又一块地包起来。
“阿荀,你怎么把肉包在纸里啊,你瞧,那肉都染上蓝墨水了。”
“弘文哥,你不会告诉宋老师和宋妈妈吧?”
“不会。”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包在纸里。”
景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不高的声音说:“我今天吃肉了,可我妈还没吃上肉呢。”
弘文那时总会满是心疼,不仅因为景荀对母亲的孝顺,更因为当景荀偶尔得到什么好吃的,也会为宋弘文留下一份,哪怕她自己不吃,她也留给母亲和宋弘文。
弘文说:“家里还剩了些红烧肉,一会儿下课,我再用纸给你包些来。”
“不用,不用!这样不好。我只想省下几块肉,给我妈带回去。”
别人不懂得景荀,但宋弘文懂,因为懂得就会心痛。多少年来,他一直希望景荀能平安地长大,能够顺利地上完大学。景荀从小到大,都是父亲最骄傲的学生,是老家小学里的骄傲。可是,在她优秀的背后,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艰辛与痛苦。
“弘文哥,宋妈妈不会把我的事讲出去吧?”
宋弘文说:“不会!在这座城市,我妈是认识几个老乡,可都是近年来刚认识的。她不会乱说话。而且她知道事情的轻重。”
他永远都是小时候的宋弘文,或者说对景荀的心永远如初,静默地为她守护着所有的秘密,静默地看着她,感受她的欢喜,体会她的悲伤。
景荀问:“弘文哥会站在我这边吗?他们做得太过分,否则我也不会想到要报仇。”
“只要是阿荀的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他会永远护着她,静静地陪着她,不让她感到孤独,就像天下所有爱护妹妹的哥哥一样。即便,在他的心里,还有超越兄妹的感情,可他不会说出来。他的心里,从小就有一种自卑的种子,在那儿生根、发芽、长大。多年后,再遇景荀,依然还在,他愿意做她的哥哥,其实做她的哥哥也是一种幸福。
她鼻翼发酸:“弘文哥,谢谢你!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明儿是周末,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又怎能休息呢,已经失业半个月了,再不找到工作,他和母亲怎么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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