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而短促,像是走了音的笛子。
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起来,终于结束了煎熬已久的课程,他们依次向老妪鞠躬致意,用的也是那种左手攥右手,右手贴脸颊的古怪礼节,然后他们熙熙攘攘得挤过女孩的身边,欢快得冲出通道,落在后头的两个小男孩离开时向女孩做了一个鬼脸,惹得她嫣然一笑。
待到孩子们跑得精光,老者上前行礼,跪在老妪脚边:“法兰吉老师,我是安巴尔,向您询问气候,并请求下播的种子”
女孩这才知道老者的名字叫安巴尔。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小,于是她便自行跪坐在屋子的角落里,窗外孤零零的几颗树挺着枝干与她遥遥相望,它们的影子照在屋子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偏转倾斜,女孩的脑袋不断打着晃,努力克服睡意。忽然她感到一股冷流划过她的身体,她猛地惊醒,看到安巴尔和矮个法兰吉老师双双盯着她看。
“就是这个孩子,请老师赐名”安巴尔恭敬得在地上一趴。
“孩子,你过来,让老身好好瞧瞧你”法兰吉老师朝女孩招招手。
女孩轻移脚步,同样跪在法兰吉老师的脚边,她这才仔细看到对方的样子,所谓的老师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她脑袋顶的的头发已经不剩几根,寥寥几根灰白的须子直垂到铺在膝盖的毯子上,她脸上的皮肤耷拉着,像是没有营养的枯草,满脸斑点中,两只柔暖明亮的眼睛看着女孩,让她想起在溪涧间游荡的母鹿。
“我能闻到你身上的味道”法兰吉老师颤抖着指着她:“你身上有死亡的味道,你从地狱而来”
“前些天她在墓园里睡了一夜,想必是这个味道冒犯了您”安巴尔跪爬到老师身边,扶着她的肩膀。
女孩惊讶得看到法兰吉老师扶着椅子的扶手,吃力的站了起来,她老得不像话,站着倒比坐着还要矮上三分。“这都是命中注定,老身已经活了九十二年,也一直等着这一天,现在我就把法兰吉这个名字赐予你,从今你就叫法兰吉”然后她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屋后的内室。
“您不能把自己的名字送出去”安巴尔焦急的喊道,老师停下脚步,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我该叫你什么?真的叫法兰吉?”他们走出寺庙后,安巴尔说道,他显得焦虑,不停搓着自己的手。
“这有何不可?”女孩问道。
“一个人不能把自己的名字送出去,如果送出去,代表他的生命将到达终点”安巴尔叹息着,又说道:“但愿是我多虑了”
村子来的马队早就在黄昏时就卖光了货物,也用低贱的价格买到了来自小彩石城的盐和黄油,镇里的铁匠铺告诉他们,定做的锄头和耙子明天返乡前就能送来,镇守备官为几十个前来赶集的村庄准备了休息的地方,就在镇所的露天仓库。村民们们把车子围城一圈,男人睡在外面,女人和老人睡在里面,女孩分到了一张温暖的毯子,她把自己紧紧裹在毯子里,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寺庙里老师的那双由柔暖明亮变为冰冷惊恐的眼睛。
她梦到自己重新回到了寺庙里,老师又在召唤她,要仔细瞧瞧她的样子,梦里的她却对这幅场景异常抗拒,她想要逃跑,却被无名的力量推着前进,最终她来到老师的身边,老师还是那副样子,脑袋上飘着几根残存的灰白头发,头顶遍布年老者独有的斑点,然后老师抬起头,女孩看到了自己的脸。
铁匠铺打造的农具很是精巧,安巴尔好像很是喜欢,他亲自扛着一把锄头,悠哉得走在前头:“这次打造的锄头和耙子贵是贵了点,质量可真是不错,看来能多用一段日子了”
如同进镇时一样,几名士兵收了他们一点税金后,就开门放行,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女孩看到那位在寺庙空地上冥想的蝎尾辫寺僧来到安巴尔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您还好吧”女孩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安巴尔看着她,愁眉苦脸道:“法兰吉老师死在她自己的卧室,寺僧检查过,就在我们离开不久后她就死了,死得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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