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的一个多月里,颜良无时无刻不把如何求活放在首位。
而经过了今天的一场大战,他发现这个白马城下的死局貌似已经顺利解开了,眼前顿现一片开阔。
但是在短暂的舒心畅快过后,颜良发现眼前的生命威胁虽然已经消去,但仍旧弥漫着曾曾迷雾,让人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从原有的历史时间轴来说,官渡一战袁败而曹胜,同时也是袁绍势力衰亡的开端,自己若是铁了心跟着袁本初,怕是真会一条道走到黑,指不定还会踩到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但原本的历史轨迹里曹操是在白马城下大胜了一场,然后才大摇大摆带着士卒押着百姓撤退,现在自己为了活命,反倒让曹操吃了个小亏,这历史的车轮还会按照原先的轨迹向前么?
若是将自己比作天平上可以左右拨动的游码,那自己在白马城下的表现无疑已经拨动游码偏向了袁绍军团,而若是自己继续阻扰曹操的撤退计划,天平岂不是会向袁绍这边倾斜得更深?
如果以历史的经验来看,曹操自然比袁绍靠谱得多,不但比袁绍活得更久,事业也做得更大,但自己偏偏就在袁绍手下的,和曹操唯一打过的交道也就是今天这场仗了。
万一自己放手施为把曹操给打痛了,在曹操心里钉了根刺,日后还能不能学张郃、高览他们改换门庭了。
而自己若是在白马城下瞻前顾后,故意放水,这消息要是被范鸣这等人传到了袁绍耳中,那后果也是可想而知的。
哎,做人难,做颜良更难呐!
考虑再三,颜良决定还是要先顾好眼前,该怎么打就怎么打,不能给人留下一个反复无常两面三刀的恶劣印象。
但他也想着,趁曹操就在对面白马城中,倒不妨看看能否攀扯上点关系。
他心生一计,问道:“休武,曹贼的俘虏可都看押好了么?有没有讯问过?”
张斐答道:“回禀将军,已看押妥当,俘虏中并无高阶军将,审讯不出什么消息,只问清这批俘虏分别出自五个曲,其中两个骑兵曲,三个步兵曲。”
“哦,差不多,张辽、关羽二人所带也就三四千人。”
“敢问将军,这些俘虏要如何处置?”
颜良正等着张斐这么问,于是一挥手道:“彼辈附逆从贼,难不成还养着他们不成?全部斫了了事。”
张斐听后大惊,忙劝道:“将军此议不妥啊!彼辈寻常士卒,不过混个军食罢了,罪不至此。”
“噢?那休武你看要怎么处置?”
“末将以为,可将其与曹贼交换我军被俘将士。”
“噢?此法可行么?私下与曹贼沟通可会犯了忌讳?”
颜良这句话像是自问自答,但却是面对了军正丞范鸣而说,范鸣倒也没有保持缄默,答道:“两军交兵,互相交换战俘古已有之,不为忌讳。”
“好!既然军正说不犯忌,那就把这些空耗粮食的家伙去换回我军将士吧!既然要换俘,势必要遣人与曹贼交通一番,我意遣一人入城一遭,顺便觇看城中形势,汝等以为如何?”
张斐、苏游等人都附议道:“将军此言斯是正理。”
军议过后,颜良立刻召了个手下比较精明胆气也壮的文吏来吩咐他进城与曹操约定互换俘虏。
他料到曹操不会拒绝,曹操本就要从白马撤走,带上俘虏极为不便,想必他比自己更加迫切想要推动此事。
想起觇看城中情势一事时,颜良立刻想起了一人,他急命人把津延里人氏,被他临时征召为役夫屯长的陈光给叫了来。
过不多时,陈光就来了,穿着军中配发的屯长服色,发髻梳得整齐精神,佩了个赤帻,腰间还挎着柄军用环刀,进帐之后趋步上前,单膝跪地道:“下吏陈光见过将军。”
颜良见陈光多日未见,倒丝毫没有不能回家的烦恼,反而容光焕发,好似当官当上了瘾来,他心里暗暗一笑道:“陈光,役夫的事情,你处置得不错。”
“此为将军仁厚所致,乡里百姓皆感念将军之德,愿效犬马之力,下吏只是照章办事罢了,实无尺寸之功。”
陈光的嘴皮子很是灵便,但他所说也基本属实,颜良并未薄待这些役夫,日常饭食比照军中其他的役夫供应,隔三差五还能更将士一般混上点肉臛喝,这可比在乡里富户家做工的待遇更好,所以没了最初的惊惶后,这些乡里百姓也都安下了心在军中为役。
陈光在管理役夫的事情上也颇为得力,交给他的日常粮谷和赏赐的肉食也秉公分配,并未有什么贪渎的行为发生,这些颜良都从张斐那儿听说过。
不过颜良今天找他前来并非是要说这事情,他把面孔稍稍一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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