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原本脾性暴躁,性格促狭,在军议之时喜欢搞一言堂,他不问部下意见时,部下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所以当时袁绍委任其为先锋时,沮授就曾出言劝阻。
虽说自打那二到不能再二的一天后,颜良的行事作风渐有改易,但帐中各位都是他的老部下了,积威之下等闲不敢轻捋虎须。
此时站出来发言之人年约二十六七,为人高大,看其面容倒与颜良、颜枚叔侄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没有颜良那么乱蓬蓬的虬须,也没有颜枚看上去那么青涩。
此人姓颜名贮,字立行,正是颜良的从弟,颜枚的再从父,与颜良同一个祖父。
颜贮其人原本在家中出仕郡县,为吏数年后累迁至一县之尉,也算是二百石的县中长吏。但他思忖着自家从兄受袁大将军重用,自己怎么着也得沾沾光混个好点的差事,眼下才二百石,又非正印官,做着也没什么乐趣。
恰巧年前颜枚这小家伙吵着闹着要去邺城投奔叔父颜良,他仲父颜国向来慈爱这个从子,执拗不过他,但又不放心颜枚独自出门,颜贮就自告奋勇护送颜枚去邺县,为此还辞了县尉的职事。
颜国见自家从弟如此热心那是千恩万谢,只不知颜贮早就在等这么个机会可以去邺城诸衣冠面前混个脸熟。
颜贮把颜枚安全送到了邺城后,往颜良宅邸中一住就不肯走了,平日里抬出颜良的名头与邺城中一众士人交游饮宴。一来二去后,颜良自然闻听了风声,也知晓自家从弟想要自己帮忙谋个美差。
颜良的性格直率,所以他对自家这个颇有些油滑的从弟感官谈不上有多好,也因其性格直率,那些送礼托门路为自家亲戚求个美职的事情他也不屑为之。
颜贮的心愿一时没能满足,但他也不心急,就在颜良家里心安理得地白吃白住,日子倒也过得优哉游哉。
恰巧在今年初,袁大将军发布檄文通晓天下,随后征发大军南下讨曹,颜良也在从征之列。颜良心想颜贮好歹也做过县尉,算是治过兵,就顺手把自家从弟划拉进了麾下先当个曲军候。
颜贮心想果然还是跟在从兄屁股后面混有出息,这才没多久就当了比六百石的曲军候,看来千石、二千石可期。
颜贮虽被任命为曲军候,但他是孤身从军,也就是光杆司令,手下只有几个亲信仆从,大头兵一个都无。不过好在颜良早有安排,袁绍在战前给各统兵大将分配了不少新募之卒,颜良就把其中两千新募之卒和郡县兵给凑成了两个曲,交给颜贮和另一个曲军候统带训练。
在渡过白马津之后,先锋军三部尽数南下白马,这两个新兵曲便留在了白马津暂时看守渡口等待后续兵马交接。所以颜贮在前几天都没有跟随先锋军大部队南下,直至前天郭图所部人马渡河接管了白马津渡口后,方才南下于先锋军大部队会合。
这颜贮与帐中其余军将的秩禄齐平,但资历却最浅,按说将军在与军司马说话,顺便教训教训自家侄儿时,其他人一般不会自找没趣上前插话。但他的身份又自不同,乃是将军的近亲,也是颜枚的长辈,故而这么一插嘴其他人倒也并不以为怪,只有被暗有所指的张斐神情略有些尴尬。
颜良把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又看了一眼犹自不觉的颜贮,感觉略有些头痛,他虽然恼恨颜贮突兀插话,但他又不能在一众属下面前公然落了颜贮的面子,只得面色一肃道:“噢?立行又有何奇思妙想?”那言下之意就是你有什么主意快说,若是没有就赶紧闭嘴。
颜贮虽觉着自家从兄语气不善,但他倒也不是无的放矢,遂侃侃而谈道:“伯举所言楼橹所载弓箭手有限,在末将看来或可稍加改进,以增加楼台宽广,使之能多容弓箭手,亦或有所小补。”
颜良听是这等方法,不以为然道:“攻具建造自有定制,非轻易可增改,即便楼台稍可宽广,所增之人手也势必有限,此议不妥。”
颜贮倒是孜孜不倦,继续说道:“即便每具楼橹可增两三名gōng nǔ手,于我军亦是有利之事。至于营造之事,司马素来精擅,料来定有良方。”
张斐见颜贮把这烫手的山芋又抛到自己这儿,心中略有不满,但也只能耐心作答道:“倘若于新建楼橹时增广其楼台倒也未尝不可,只是楼台愈宽所载之人愈多,更易有头重脚轻之患,不便移动。且若被敌方石砲击中极易倾覆,楼上兵卒损伤必巨。”
“在下不才,敢问司马,若我军现有之楼橹被敌方石砲击中,会否倾覆损毁?”
张斐对于这个问题基本没有考虑,直接回答道:“若被石弹正面击中,倒也难保万全。”
“那也就是说,无论我军之楼橹是否增改,若被石弹击中都情况堪忧?”
“这……”
张斐被颜贮连续发问给问得有点发闷,虽然他觉得颜贮说得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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