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宦官们得势之后,并不把传统的高门士族放在眼里,这导致了整个士族阶层的反击,不停有人检举揭发宦官及其亲族的贪赃枉法之事。
双方的矛盾急剧激化,导致了第一次党锢之祸,宦官诬告当时的名士李膺与太学生等结党诽谤朝廷,满天下抓捕了诸多反对宦官执政的党人及其门生,禁止这些党人为官。
这一场宦官集团与士族集团的斗争持续了将近二十年,从延熹九年{166年},一直延续到中平元年{184年},若不是黄巾之乱时朝廷担心党人会和太平道搅和在一起,还不会解除党锢。
曹操从小和袁绍等高门子弟厮混,但却因为他是宦官之后,自己的父亲又是个贪得无厌的性子,让曹操倍感矛盾。
从身份认同上,他作为宦官的子弟是得益的,小小年纪就做了雒阳北部尉,之后又迁大县之令,官运不可不谓亨通。
但从意识里,他又对宦官们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明里暗里没少给宦官们上眼药。
曹操在当上雒阳北部尉时,就制五色棒,逮到违法分子就一顿揍,丝毫不管是何身份,当时天子身边宠臣小黄门蹇硕的叔父违反宵禁之令,估计在被抓到后还对曹操十分不屑,竟然被当堂棒杀。
曹操如此用力过猛的表现,无异于在向世人宣示,自己并不仅仅是个被长辈余荫庇护的宦官子弟,而是个有立场有追求的人。
后来,在孝灵皇帝驾崩后,袁绍与何进谋诛宦官,曹操就奔前跑后大表忠心,坚决站在宦官集团的对立面上,甚至都引发了他与父亲曹嵩之间的不和。
袁绍与曹操,两个骨子里透着自卑感的高官子弟,因为相同的际遇而惺惺相惜,在雒阳之时就联手何进谋诛宦官,继而一同对抗董卓,当董卓丧败之后,又在关东之地结为盟友,互相依仗。
可以说,二者一个能成为河北霸主,一个能掌控中原腹地,与他们昔日的友情,彼此间的守望相助无不关系。
但这一对患难之交和患难夫妻一般,都是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在彼此都打出一片天地后,便暗生矛盾,比如趁着对方不备,偷偷往对方名义上的控制区域塞点人什么的。
但当时兄弟俩的注意力都还在别处,袁绍忙着打公孙瓒,曹操忙着打陶谦、吕布、刘备、袁术,所以这些隔阂和龃龉都还能被理智所压制。
而在曹操奉迎天子之后,二人之间终于产生了巨大的裂痕。
这是因为始终以老大哥自居的袁绍终于发现,昔日的小跟班居然已经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并且隐隐有踩到自己头上去的趋势。
当时曹操以洛阳残破为名,迁天子车驾出轘辕关移都许县,当今天子刘协才算真正落入了曹操的掌控之中。
刘协得以从关西军阀手中脱身,自然要投桃报李,任命曹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却没想到却是刚脱狼窝又入虎穴。
在许都安定了天子之后,天子再度奖掖群臣,拜袁本初为太尉,封邺侯。
当封拜的诏书来到邺城时,袁绍一看了诏书的内容就炸了毛,昔日的小跟班曹操做了百官之首的大将军,却让自家做太尉,这分明是要压过自己一头,当时就破口大骂道:“曹操当死数矣,我辄救存之,今乃背恩挟天子以令我乎!”
袁绍拒不接受封拜,更移书威胁曹操要他把天子迁来邺城。
曹操这时候刚刚拿下天子,正在兴头上,以为可以奉天子的大义名分来命令命令自己这个旧日老友,却不料你大哥还是你大哥,袁本初根本就不吃这套,态度极其强硬,反倒把曹操给吓怂了。
曹操当时四面是敌,虽然心里对袁绍多有怨怼,但表面上丝毫不敢表露,连忙辞去大将军之位,派孔融持天子符节出使邺城,重新拜袁绍为大将军,锡弓矢节钺,虎贲百人,兼督冀、青、幽、并四州,袁绍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下来,且作为交换不再提迁天子赴邺的话题。
但“大将军事件”犹如扎在袁曹二人心中的一根刺,随着时间而生根发芽,最终导致了二人彻底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如今,听沮授分析曹操已经在官渡安排好了一个局,就等自己率军前去决战,仗着手下兵精粮足人强马壮的袁大将军,非但丝毫不惧,反而隐含期待,说出了那番霸气十足的宣告。
他袁本初要籍着这一仗,彻底击败昔日的跟班小弟曹孟德,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向荆州刘景升、江东孙仲谋、益州刘季玉、西凉韩文约等人,向天下人宣示,谁才是中州之主。
说出这番豪气宣言的袁绍耳中仿佛又响起了主簿耿苞的话:“赤德衰尽,袁为黄胤,宜顺天意,以从民心。”
袁绍心中暗暗地道:“代汉者当涂高也,这句谶语还得要应在自己的身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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