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白杨之乱来得突兀,平息得更突然,以致于当时江湖大多数人都没反应过来,也就鲜少有人深思了。这才成就了当年唐门威慑江湖的假象。”萧风语气依旧平静,似乎说的不是几十年前的江湖秘辛,而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前辈没想过,当年引起白杨之乱的罪魁祸首《铸机经》呢?能号令冷殿、阳门的青堰刀呢?还有,明明当初白杨两方势均力敌,杨素衣前辈为何要主动离开白杨盟?真是所谓的妇人之仁?还是说不愿惹起江湖太大风波?或者更简单地说,以杨前辈的能耐,他真的能遭了他人算计吗?”
老人身子陡然僵住,如遭雷击。
有些事当初现了端倪,他又岂会察觉不到,可不愿相信,不敢相信,以致于如今难以置信。
萧风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继续轻声道,“当时江湖上皆流传《铸机经》是一部功法秘籍,可一步登仙。可以前辈身份应当能知道,根本不是。它是一本记载了无数机关术数的古籍,只是记载之物超出了如今江湖的机关暗器之术太多,我不知它出自哪儿,但若出世,无论如今的江湖还是朝堂都可能翻天覆地,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的白氏能无视乔帮而称雄的原因。可先不论如今之江湖,只说二十年前前辈的江湖,江湖依旧,哪有什么独霸江湖,这是为何?”
“你的意思是,当初的白杨之乱是我父亲的布局?”老人突然阴恻恻道。眸光透过丛丛灰发,直直盯着萧风,似盯着猎物的孤狼。
“嗯,”萧风微微颔首,一点没受老人影响,“历经了数十代,白氏与杨氏当年共立白杨盟的情分早已寥寥无几,而两方盟主恰巧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常言道,一山难容二虎,这便是两相矛盾,在所难免。这点前辈应当明白。”
老人沉默不语。
萧风也不在意,继续补充,“既然前辈明白,杨前辈当年的暗度陈仓之计前辈也当清楚了?表面的一善一恶皆不过借口,目的不过是给《铸机经》与青堰刀一个莫名其妙失踪的理由罢了。”
“既然白杨盟中已无人对白氏掣肘,若有这两个东西任何一个在,江湖都不会平静......不是现在,而是从那时开始。”萧风微微感慨,“杨前辈乃大侠也。”
“那为何是唐门?”老人一屁股坐到身后的石堆上,沉声问。
萧风微微勾起嘴角,“因为当时这偌大江湖其他人都被白杨盟的大放厥词吓破了胆儿,只有唐门看出了些许端倪。”
“乔帮也看出来了,只是乐得看两方狗咬狗而已?”老人斜眼看萧风,语气有些讥讽,问。
“嗯。”萧风再次点头,“这个,你可以这么理解。”
老人沉默不语。
萧风也不再说话。
数息后,老人突然又哈哈大笑,“老夫差点真信了你。小崽儿,你这和稀泥的本事跟谁学的?挺顺溜的。”他突然面色阴沉,眼中闪现恶毒之色,“一言一行都跟唐门一伙儿的,还说你不是唐门的说客,老夫最恨你这般之人了。”
“哦?那晚辈为何要做唐门的说客?”萧风面色依旧平静,语气也不急不缓,“前辈连晚辈什么身份都不知道,怎么能说晚辈甘愿当个说客呢?还有前辈难得没想过,唐门为何是囚了前辈二十年而不是将前辈直接杀了?”
老人面色阴郁,又开始一言不发。
萧风丝毫不在意,继续补充,“是杀不了前辈,还是说不敢杀前辈?但即使晚辈不说前辈也该清楚,依前辈如今这幅模样,后天境杀不了前辈,但随便一个先天境,前辈该都难以对付的。”
他话语微微停顿,似乎是给老人反应的时间,更准确说是给老人个缓冲的时间,“而且前辈身处此地二十年,杨氏无一人来找唐门麻烦,前辈是觉得这二十年杨氏都不曾找到前辈的一点踪影,以后会找得到吗?而且既然他们当初敢囚禁前辈,他们会怕杨氏报复?”
老人面色阴晴不定。
萧风叹了口气,“若是五十多年前,前辈想重返白杨盟,尚有一拼之力,可历经三十年打压,杨氏、白氏底蕴如何,前辈该比晚辈清楚,单单凭前辈一人的天下无敌有何用?当初若唐门没有阴谋算计坑害前辈,前辈就真能夺回白杨盟?不过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而已。”
“呵,这么说老夫还要感谢唐门了?”老人冷笑了声,面色讥嘲看着萧风。
“这般......即使放在晚辈身上也是做不到的。”萧风从大石上跳下,语气依旧不慌不忙,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晚辈只是想说......今日前辈若出去了,记得多想想,想清楚了再有所作为,包括对待唐门这件事上。还有,先了解一下当下江湖,否则你免不了还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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