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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琴声戛然而止。
同昨夜宫宴上慕容九的琴艺相比,秋楚笙的技艺丝毫不落下风。
只不过一个大开大合,气势雄浑,另一个莺啼婉转,尽书小女儿的心思。
“你来了。”秋楚笙抬头,看向门口正在将门关上的谢明依。
他刚遇到她的时候,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状元红袍游街,长安城万人空巷只为一睹风采。
两个人似乎极有缘分,谢明依只穿过两次红色的长衫,第一次是在状元游街的那一天,第二次则是在被自己邀请去府中做客。
除此之外,再无红色的便服。
可无论什么样子,什么时候,什么衣衫,都是那般的意气风发,那般的风华绝代,让人看了便觉得耀眼。
而现如今,曾经的轻狂不再,剩下的只有如水一般的沉静。
青绿色的长衫,即便是在初一这一天。
“我以为,你今天还会穿那件红色的长袍,我记得明薇说过,你穿红色的长袍尤其好看。”
秋楚笙笑着道,温柔的嗓音是上天赏他吃饭的东西,包括那俊美的面容。
“所以这就是你给你的徒弟起名叫明薇的原因吗?”
谢明依没有避开这个最尖锐的问题。
从在大门口的时候,那人说自己叫明薇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有所怀疑。
只不过那是个她怀疑的是有人别有用心的将名字相同的女子送到秋楚笙身边。
一直到刚刚那一刻,她看到秋楚笙眼中的寂灭时她才明白。
“我捡到她的时候,她才十岁,十岁的小姑娘在路边,冻的整个人只剩下了一口气,我把她带回了房里。当时的师父让我把她扔出去,多一个人便多了一张吃饭的嘴……”
起先,谢明依以为他在说外面的那个小丫头,可看着秋楚笙空洞的目光里露出的一点星光,谢明依突然间反应过来,他在说原来的那个明薇。
“可我‘怎么舍得啊?我跟师父说把我的那份分给她一半。师父待我严厉,却只有那一次妥协了。后来,我因为一曲盗灵芝名满长安,再也不用为了吃饭发愁……”
年少的秋楚笙成了名,成了比他师父还要红火的角儿。他那个师父年龄大了,唱不动戏了便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长安,据说是开了一家酒馆,足以生计。
而秋楚笙呢,成了宝林班子的台柱子。
明薇在秋楚笙身边长大,总是会在他练习的时候在一旁煞有其事的学着。
一来二去的竟也学的有板有眼。
唱戏这一行,苦。
苦的秋楚笙并不想让她接触,可那少女眼中炙热的火光让秋楚笙难以拒绝。
她就像一个戏痴,痴迷着戏中的人物,戏中的情节。
可最难得的,是她那一颗未被污浊了的心。
秋楚笙护着她,就像是护着自己的妹妹,当然,那只是他以为的。
但凡见到了明薇的人,都看出了她的心思,唯独不肯承认的人,只有他自己。
然而这世间终究没有不染一丝纤尘的人,或者说这人间不允许这样的人存在。
不然,又怎么能称作是尘世?
明薇的存在终究被心怀叵测之人得知,后来的某一天,明薇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再一次见到明薇的时候,秋楚笙差一点就疯了。
谢明依看着那个男人颤抖的背影,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了那人心中的悲恸。
仅仅是一点点便足以让她却步。
“楚笙所求不多,唯一人尔。”
发了疯一般的秋楚笙想要去找当时还不是瑞王的皇子报仇,在那些一掷千金的人中这位皇子的出手最大方。
最后被谢明依在宝林班子里的后台要上台的前一瞬,拦了下来。
“你要为明薇报仇,我不应阻拦,但明薇若是活着,一定不希望你为了她做出傻事。”
那天盗灵芝里的白娘子很奇怪,一样的戏文,一样的唱腔,可那台上的白娘子却同往日里多了三分悲痛,依旧感人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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