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岚未散,淮阴神庙正殿后,熊文灿一袭青衫文士服,外罩一领兔绒披肩黑色菱纹斗篷。
他手握七骨折扇来回踱步,步履清闲,闭目沉思。
他的亲随学生、师爷就坐在一侧,各自翻阅庙中积存笔记,不时提笔誊抄。
淮阴庙中最多的就是历代文人墨客、官员埋下的刻碑、石碑,内容无非传记散文、诗词。
此次扩建淮阴庙,挖出来不少,如今石碑保存完好,誊抄下来就是一份不错的传家之宝,足以标榜门楣展示底蕴。
毕竟,淮阴庙的石碑,也是获鹿八景之一。
院落中,二十名熊文灿家丁皆穿短打,一板一眼演练神拳术。
近半月来,本就有根基的勇悍家丁,早已将神拳术娴熟掌握,也能架招对练。
抱犊寨西寨门开启,周二郎、成大郎、魏迁、新旧佃户少年背着背篓,就往对面山峡南天门处的小木屋冲去,紧赶慢赶生怕迟了。
周五郎、周七郎也背着背篓来到淮阴庙前厅,兄弟两个并肩看着院中演练神拳术的二十名家丁。
这些家丁,拎出去任何一个,都比魏怀忠、魏怀义能打。
这批家丁不穿甲,光凭一口刀,就能屠了抱犊寨上下。
别无他因,就因他们是皇明军中最为善战、精锐的内丁部队。
是朝廷认可,由主官亲自选拔的亲卫队,兵部发饷的军中骨干、脊梁。
与各处一样,熊文灿的家丁,很少有来自东川、贵州的乡党,多是本地招养的健壮乡勇,又或者是从军中行伍中提拔而来。
见两个乡野少年站在门前,演武的二十名家丁更是卖力,练武本就心存恶念,如今眉目更显凶厉,有心吓唬这对兄弟。
周五郎颇为自负,细细打量不以为意,双目绽光:“七郎,此处道长竟能教授军中勇士,必然是有大本事的。”
周七微微点头,仰头去看院中梨树:“五哥,赵道长正教授武艺,咱就在此等候吧。”
“也对。”
五郎应一声,都卸下背篓,盘坐在前厅廊下木地板上,起初还好奇看了几眼军士演练的拳法,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从背篓里取出一张麻绳包缠弓臂的猎弓,细心调试。
周七的撒袋就放在背篓里,也露出小半截,被这批弓马娴熟受训家丁看在眼里,多有不屑。
赵良臣双手负在背后握一节教鞭,斜目打量院中家丁,若有分心、懈怠的,上去就是一鞭挥出。
熊文灿侧身立在窗框,见了来此的周家兄弟,见他们衣着在乡野之地算是寻常,但胜在气度,不似寻常山野少年那样放肆、拘束,举止无措。
一个目光恣意眉梢仿佛鹰扬双翅,一个眉目柔和如深山水潭。
仅仅这气度,就非常人所能有……这就是赵道长口中本地灵韵所钟的豪杰之种?
“今日晨练到此为止,诸位可自行回营,也可在此研习武学,但不可滋扰远近山民。”
赵良臣说罢,双手负在背后往正殿后的寝室走去。
周家兄弟刚起身,一个身高五尺六七寸的瘦长青年就几步来到面前,打量五郎:“小子,你也会射箭?不如给咱磕三个响头,咱当你师傅,教你怎么射箭。”
立马就有相好的同僚叫喝:“邢八郎,这小子真给你磕头看你怎么收场!”
邢八郎下巴一扬,额头汗蒸白气:“教不教是爷的事儿,学不学的会,是咱这徒弟的事儿,老刘你参合什么?”
五郎龇牙两眼笑眯眯:“我敢射人,你敢射么?”
邢八郎摸着下巴:“你是问对人了,咱学的就是杀人的弓术,营里头就没射术比咱还强的,百步之内十发九中!”
五郎也摸了摸鼻子,扭头看一眼取轻弓的弟弟,又说:“我敢被人射,你敢吗?”
邢八郎上下打量这对兄弟:“你这话啥意思?徒手接箭?行啊,你还知道这东西?”
他看到周七手中轻弓,声音放高:“就这弓,咱也敢接!”
熊文灿就在远处看着,他自然想博个满堂彩,拼个锦绣前程。
“军爷,如果是这样呢?”
周七从背篓里扯出一节做衣服剩下的白布,叠了叠,蒙住自己眼睛,在颅后打结。
这下,侧身在窗边框的熊文灿也轻吸一口气:“嘶……这少年……”
受训家丁惊疑不定,面面相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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