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日,淮阴神庙举行请神仪式,一台县城雕好的木质神像乘坐四抬大轿,衙役开路,两班鼓吹分列前后,热热闹闹从县里请来搬入淮阴神庙。
兵备正使熊文灿及县里、府里部分官吏、名流出席立碑仪式,举办的好不热闹。
三山五寨的远近山民也都聚过来凑热闹,土门村里也多了一些县城来的货郎。
抱犊寨大小少年四五十人浩浩荡荡从山上下来看热闹,走在土门村街道上,颇为扎眼。
新旧佃户子弟簇拥着周二郎、成大郎、魏迁三人,三人说话声音也不由高一些,更显得豪气。
人群里,五郎目光从几名小时候玩伴身上挪开,对身边刚买来一筒麦芽糖的弟弟说:“七郎,之前看鹿家兄弟还是个人物。如今咱兄弟走在街上,这鹿老大装了个没看见,想想还真是格外舒爽。”
周七瞥一眼,见卖枣的鹿老大坐在独轮小推车前,手里抓一把红枣吃着,始终低头。
随着入村,少年大多分散游玩,周二郎买了一包点心,三兄弟来到曹木匠家。
清冷初秋,曹木匠院中却生出大片新绿杂草,曹木匠本人就坐在门槛儿端着烟锅不时吧嗒几口,仿佛一个无所事事晒太阳的闲散老汉。
“是二郎呀?近来山里过的可好?”
“还成,小侄想在鹿泉谷里盖一所宅子,曹叔这两天手里有没有活计?”
“谷里头那豹子凶顽,二郎你这是何必呢?”
“曹叔,我兄弟几个无处立足,就谷里头没人管。那豹子不出来还好,出来了就给杀了,如此也能睡个安稳,也给四郎报仇。”
周二郎抿抿唇:“曹叔手里没活干的话,不如带几个人来帮咱盖房子,管吃管住,每日工钱不比别处少。”
“也不瞒二郎,如今咱心思不在做活上,就连四郎的仇,咱……唉,这样,二郎去县里找人,城东老何家世代木匠,祖传的技艺精湛的很,何家人也多,什么活都能干。”
曹木匠眉宇有不耐烦的厌倦,伸手从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块黑褐色的小木鱼,递出:“难得二郎还记得咱那不成器的大儿,这木鱼是咱在何家学手艺时的凭证,二郎拿这个去找何家谈买卖,何家会给个公道价。”
周二郎双手接住木鱼:“那曹叔就先缓着,小侄还得凑工钱,凑齐工钱怎么也需要一阵时间。到时候曹叔这里有空,咱就请曹叔当掌班大师傅,旁的人咱信不过。”
曹木匠皱眉想要挥手,还是一叹:“好,等一阵时间后再说。”
“那八月十五后,小侄再来找曹叔。”
这回曹木匠没反对,看着三兄弟离去,三兄弟不同往日,都穿着崭新青布短衣,头发也收拾的干净、油亮,不同周七郎一头短发,已经蓄发的五郎、周二郎头上还特意抹了猪油,油亮亮的,十分整洁。
也都穿着黑布千层底白帮鞋,一个个脸色红润,精神奕奕。
看到三兄弟这变故,想到自己那阴阳相隔早夭的长子,又想到留在县城的幼子,曹木匠阵阵烦恼。
本就解乏解闷的旱烟吸到嘴里,突然觉得辛辣苦涩。
兄弟三一路无语,来了舅舅家饭馆,店铺里只有两桌风尘仆仆的旅客在用饭,周良辅站在柜台后提笔誊抄书册。
察觉门口有人,周良辅抬头露笑,笑容随即敛去:“二郎来了啊?”
“嗯,今儿山下庙里请神,张老爷放弟兄们出来玩耍一天。大哥,准备六十碗面片,一会儿大小弟兄都会来店里用饭。”
周二郎说着从肩上褡裢里取出两吊小平钱,又摸出当五的八枚大钱放桌上:“面片还是三文钱吧?”
“是三文钱……既然是寨里的朋友来家里做客,这顿饭哪有二郎垫付的道理?八郎也在山上,这顿饭就算大哥请的,二郎帮八郎说说话,让寨里的弟兄平日多照顾一些八郎。”
“大哥,这不是七八个人,是五十四个人,成家兄弟兴许还会带几个人来。这钱你不收的话,咱就到隔壁馆子里去了。”
周二郎硬把钱塞过去,周良辅不愿收,转身将老爹喊来。
周应弘眉头沉着:“二郎,这钱就没你掏的说法。八郎也在寨里,这顿饭要么你别来这吃,要么就把这钱收起来。”
“阿舅,前几日欠了许多兄弟的人情,这回下山就得表示表示。又想家里的饭菜,就把他们约到家里馆子来吃饭……阿舅不收这钱,那我们去买些果子水酒,再买几只鸡请阿舅宰了下锅?”
“这样也好,大郎你跟着二郎去买,置办丰盛一些。”
不多时,买了足足六只鸡回来,每只鸡重三四斤左右,四十文一只。还有梨子、柿子各两筐,寡淡米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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