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母亲年过四十才得来的幼子,出生时九死一生,亏得有神医妙手,才得以活下来,承蒙双亲和兄长关怀,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什么苦,糟过什么罪,何其有幸。”
“幼年开蒙读书时,大哥已在官场崭露头角,仕途大好,已然成了苏家门楣的指望。二哥天资不如大哥,但人忠厚老实,又刚正,一路上虽有些波折,但也是好事多磨,升迁大有所望。”
“官场上,大哥主导,二哥做辅,已然成了套路,母亲希望我们兄长之间和睦,不要为一些无畏的争执坏了兄弟情分,便从小教育我要韬光养晦,切不可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就恣意地去抢兄长们的风头,以免兄弟阋墙,家宅不宁。”
“所以我的读书教导,由母亲一力承担到七岁有余,后来陆续请了几个先生来府上教习,对外也只许说我天资一般,不许他们有任何过度夸赞之言。”
“我曾一日之间背下一整本书,却未得半句称赞,倒是我因贪玩有那么一两回没练字,被先生责罚打了手心又抄书,却是传得满院子都知道了,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苏湛说起这些陈年往事,不由得笑了,连齐宸也会心一笑,津津有味地听着他往下讲。
“长到少年时,心思就同小时候不一样了,总愤愤的觉得在这个家里不得志,母亲压着我不肯让出头,先生们也睁着眼睛说瞎话,大哥就真以为我是那不中用的,便去同母亲说,让她不要太逼着我,我是家中的老幺,原不必担负这么重的责任,苏家有他和我二哥撑着便够了,让她放我活得轻松自在些,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
“我当时知道这番话后,只觉得哭笑不得,心里想着他们想必是将我看做了个废物不成?又或是那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只要不闹出什么让家里下不了台面的乱子,他们就能保我一生荣华体面。”
“也是少年气性作祟,我便真从心所欲了一回,直接越过母亲找到大哥,说要出去游历一番见见世面,他倒也没阻拦,还替我安排了车马和人手,等说通了母亲之后,我便上了远行的马车。”
“本来说好一年就回来,可我一走走了三年,闯过南边的密林,也攀过西边的雪山,一年的时间游历完山河大川之后,我又结识了一个能人,随着他上了商船,出海远洋,见识到了截然不同的风景,也曾数次涉险,死里逃生,也算是真正的见过了世面。”
“两年后,我下了船与那人辞别,打算回京城继续做我大哥口中的闲散少爷。”
“可没想到被那人给算计了,在他临死之前竟将所有的商船,连同舵下几百号人手的身家性命一道托付给了我。”
“开始我自然是不肯的,便甩手不管,兀自回了京城。”
“可不过几个月,便有他先前舵下的兄弟来寻我,说从总舵头死后,我又不肯接任,船帮群龙无首,内里便开始争权夺势,那些个原本虎视眈眈的对手也伺机而动,连烧带杀的吞了好几艘船后,还一把火烧了村子,将村中男女老幼烧死大半,剩下的则被他们抓到了船上做奴隶,生不如死。”
“那些人毕竟是同我一起风里来浪里去两年有余的人,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听说他们其中有很多人都不在了,又有些人还活着,却是妻离子散,家毁人亡,好不凄惨。”
“若是我当日甩手离开之前,能给他们妥善安置,或是帮着选出一个新的舵头,他们也不至于糟了这样大的劫难。”
“追悔莫及之余,我便赶紧同那人一起赶回了那边,本想着帮忙挽回一下局面,将剩下的人妥善安置之后,再与他们一道选出个新的头人,却没想到是一脚迈入了泥潭之中,等到将那些个被人劫掠走的商船都收回来,重新为船帮立起了威信之后,已然是抽身无门,只得无奈坐了他们的第一把交椅。”
“我做了船帮龙头的消息一传回京,便掀起了轩然大波,因着船帮与海外交往密切,又有巨额的利润,朝廷便想要将其收归己有。”
“我有意将此脱手,私里想着若是朝廷来接手,他们这些个老人也能得几分照拂,说不定还能出几个被重用的,却没想到朝廷里派来的人如此不堪,跟着一趟海就吓破了胆子,每回出海必要换新人跟船,还都是竖着上船抬着下船。”
“再加上外面原先的那些个伙伴习惯了与我们做生意,听说换了人,便纷纷要中断贸易往来,朝廷见状便只能作罢,许了我继续做这船帮的龙头老大,只消每年按时按例向朝廷上缴税银,朝廷便为我们保驾护航。”
“于是我这赶鸭子上架的龙头,就莫名成了朝廷钦点的关键人物,还不许请辞。”
“就连我大哥都变了对我的态度,觉得这是送上门的好事,好似我这个闲散无用之人,终于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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