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姨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穿了套睡衣,脸色煞白,手腕上缠着白生生的纱布。
虽然她双眸紧闭,但白默看得出来,她并没有睡着。
不见云生的身影,倒是有个五十岁开外的男人坐在床侧,清瘦的脸,个头也不高,满头花白的头发,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色外套,触目惊心染满了血,见她进来了,忙起身,讪讪地笑了笑,手里拿着的苹果已经削了一半儿,跟他的手一起悬在半空中。
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肖家母女的屋子里没有一件男人的东西,白默也不十分拿得准对方的身份,不好贸贸然开口,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这之后,她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看了看纹丝不动的肖姨,心里倒也猜了个大概。
她默默地在床的另一侧坐下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幸而云生进来了,他见到这场面,默默地将手里的袋子递给男人,柔声道:“爸,把衣服换了吧!”
庄爸爸也不敢再看白默,将苹果往云生手里一塞,忙不迭出去了。
他这一起身,白默这才看清,庄爸爸的腿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却在尽力快速地离开,既落寞又狼狈,甚至有些可怜。
“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云生把苹果随手往嘴里一塞,冲她摆了摆手。
他一直往前走,本来,要在人头攒动的医院里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就是痴人说梦,最后不得已在楼梯间里,他随手一抛,啃得干干净净的苹果核就正中了对面的垃圾桶,他随意擦了擦手,点燃一支烟,递给她。
白默皱了皱眉。
“装什么!”云生把烟直接塞进了她嘴里,自己再点一根儿。
白默哭笑不得,瞬间涨红了脸,偷偷把烟拿下来,只觉上下嘴唇都沾在一块儿了,烫得难受。那支烟捏在手里,丢也不是,塞进嘴里也不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他倒是无所谓,大咧咧地自己吞云吐雾。
还真是把自己当哥儿们了!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别在这个节骨眼儿跟他们上闹。”他说完,极认真地看过来,“肖姨躲在厕所里自杀,他拖着那个腿,把肖姨从楼上背下来,送到大门口等救护车,我回去的时候,人都已经进抢救室了。大夫说,要不是发现及时,人都已经没了。”
说到这里,他忙又抬头看白默:“我不是替我爸说话,只是希望你能缓一缓。”
前前后后的事一连,白默心里便有了个大概,倒是悟了些,难怪云生一直待她好,原来是早把她当了亲妹妹,想到这里,她浅浅一笑:“我回去看看。”
云生一个箭步往前,拉住了她的胳膊,颦眉看她。
“放心。”白默是个天生的冷静派,她的人生观里,所有问题都能够被量化,而所有的量化都有规律可言,所有的规律都有法可依,有据可查,解决问题靠的从来不是意气用事的随心,而是精密计算过后优选的最佳途径。
再说,按照肖宁宁的性格,反对母亲和庄叔叔的婚事,无非是因为庄家没钱,仅此而已。
她是白默,耳濡目染,感触良多,从小就只知道有钱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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