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荼靡着实有些意外。她尚未来得及反应,便是听得显昭帝极为利落的下了命令:“此事儿便这般定了,稍后朕便亲自拟旨,然后再派张德福亲自前往玉国公府宣旨,如此也算是昭告天下了。”
夜荼靡回过神来,将脸上的一刹恍惚收敛,做出一副分外欢喜的模样笑道:“臣女谢过皇上恩典。”
显昭帝看着夜荼靡那张笑得分外明艳的面容,脸上也是带了几分喜色,挥挥手道:“行了,如今时辰也不早了,你既然已经得了朕的赏赐,便是快些回去吧,省的你这小小年纪,在朕面前也多显拘谨。”
话都说到这等份上,还用这赏赐之名得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夜荼靡自然是没有继续待下去的道理,果断的拜别出宫了。
沈沐辞眸光瞧着那一道略微纤瘦却仍旧是身姿婀娜极显聘婷的紫色身影离开,唇角微抿,正欲转身跟了上去,身后却是想起了显昭帝隐约带着几人沉重意味的声音。
“站住,你给朕乖乖留在此处,朕尚且又要事儿问你。”
沈沐辞闻言,果真顿住步伐,转首平静的看了过来,见着显昭帝面容间透出的些许沉郁之色,他那琉璃色的凤眸中掠过一抹异样华彩,随后便是语气清润又平缓的道:“不知父皇留下儿臣到底是有何要事所言。”
说话间,他极为随意的站立着,可即便是这般随意,仍旧是气宇轩昂似极了厅里悬崖峭壁间的傲骨松柏。
一袭雪玉色的素雅衣装不仅是没有半分寡淡之色,反而越发衬得他容色俊雅清隽如瑶池仙君,谪仙神圣。
分明飘逸艳华到了绝尘地步,一双眼眸更是宛如千年寒潭一半带着波澜不惊的沉寂,可偏偏这双沉寂眸子,方才在夜荼靡身上流连的时候,却又是透出些许涟漪来。
显昭帝正欲吐露唇齿的责骂声顿时压抑了下来,但仍旧是有些缓不下眉眼阴沉,他看着沈沐辞,脸上的神色有些寒凉:“你故意提及玉国公府上的事情,无非就是要朕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依仗,让她在玉国公府上不至于为玉衡所压受了一个区区庶女的委屈,如今朕直接赏赐了她一个县主之位,你可算是满意了?”
但凡是久居高位之人,言行举止间多少都会流露出些许上位者的威仪的,更别提如今显昭帝还是故意在向沈沐辞摆了冷脸,施加威压。
天子之威,若是寻常人等,只怕早就已经受不住了,偏生沈沐辞却是一副置若罔闻无甚在意的模样,除了眸光略微流转了些许,沈沐辞脸上的神色都没有丝毫的改变状态。
“不过是一个区区县主之位,父皇要我满意什么?”,沈沐辞微微煽动了些许睫羽,说出的话去却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寒霜碎冰,完全不带丝毫感情:“儿臣也是今日才知晓,原来母后最为贵重的遗物,竟然连一个郡主之位都抵不上了。也不知母后泉下有知,可是后悔撑着这把伞替父皇遮了那一夜风雨。”
这便是chì luǒ裸的不恭不敬之言了,显昭帝顿时便了脸色,脸上怒意盎然的呵斥道:“逆子!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往日里无法无天也便罢了,如今为了威胁朕,你竟是连你母妃也能随意搬弄了么?!”
他已经看在元娴皇后和沈沐辞二人的份儿上,破例给了这么一个流落在外多年,连着一个南诏贵女都不能称之的乡野丫头堂堂县主之称,还特意娶了与她字相符的“妩宁”为称号,这般隆恩,算得上尽心尽意了,谁曾想到沈沐辞竟然还觉得他小气了些许,更是自顾自的将此事儿与元娴鹤云仙的价值互相掂量比较起来,实在是气煞他也。
“父皇何必恼羞成怒,”只可惜即便是显昭帝这般恼怒,沈沐辞的面容之上也没有透出半分的畏惧之色,他只是微微牵扯了些许唇角,勾出一抹冷肃妖冽的弧度,越发显得凉薄冷清。
“儿臣不过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父皇心中也是有数,若是儿臣当真想要威胁父皇,多的是手段方式,何需动用母后,毕竟母后说的话,于父皇而言,其实也起不得如何作用不是?”
沈沐辞一段话说完,言语之间也没什么起伏,甚至是微微垂着眼睑未曾与之对视,仿佛这般当着一国之君的面说出什么威胁帝王的话于他而言只是一是一件再为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过了。
“逆子!”显昭帝并没有想到沈沐辞竟然胆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一张老成俊美的脸气得青白交加,他猛地扬起手来,高高举在了沈沐辞的头上,脸上愤怒异常,看样子竟似要对他动手一般。
沈沐辞却似没什么反应,只是动作温吞的抬了抬眼睑,一双琉璃色的眸子分外平静的与之对视,仙容之上山水不惊。
显昭帝与他眸光对视,一眼便是瞧见了沈沐辞那一双看似清澈,实则却是深邃无垠到有些诡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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