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破开清晨的薄雾,几场春雨过后,老槐树抽出的新枝上钻出一瓣瓣蚕豆般大小的嫩芽,越过鳞次栉比的屋崖,将晨光切割成一道道耀眼的金丝线。
在绿叶覆盖的屋瓦之间,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微微伸展了一下渐渐麻木的四肢,随即又归复平静。
这是一个人,黑衣黑裤黑打扮,加上一袭黑披挂,把整个人都覆在了这一抹黑影之下,与黑色的屋瓦浑然一色。
加上屋顶树叶的掩护,很难被人轻易发现的一个人,只有侧方那一角翘起,才稍稍使那一抹黑影与那屋瓦显得不那么契合。
这一角翘起的下面,乃是一把弓,一把强弓,两百石的强弓。
一道黑影,一把强弓,伏于屋瓦间,眼观街边人。
不用说就知道,这是个杀手,而且是这个时代的狙击手,一个箭无虚发的狙击手,曾经令王浩忌惮非常的狙击手。
他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三天了,就这样一直静静的趴着,就为了等一个人的出现。
也不知道这三天来他的吃喝拉撒是怎么解决的,前两天的电闪雷鸣,为什么也没有在他身上发生物理反应。
三天了,还没等到他想等的那个人,但他的耐心,似乎仍未耗尽,缓缓从腰间掏出一个已经发硬的馒头,轻咬一口细细咀嚼,不显丝毫急躁之色。
这是一个很有职业素养的杀手。
然而此时的王大人,却是没事人一般,领着几个护卫没心没肺的从大街上招摇而过。
昨晚捱到关城门的前一刻才回到家中,才知道翠儿娘俩原来早回外城老宅住下了。
这才马马虎虎睡了个安稳觉,但也不敢大意,一大早,便起床出了门,以防老娘再领着翠儿过来逼婚。
况且今天是个大日子,非常大的日子,赵老大兄弟两决战紫禁之巅的大日子。
今天也是赵老大五十一岁的生日,不过现在还不好说,也有可能会是他的忌日。
这一切都要取决于他今天手上握的是一副什么样的牌。
王浩作为这段历史的创造者,前去见证一下,当是当仁不让。
况且这也是职责所在,今日祭祀所烧的黄纸,就是由自己这个太府寺大司农的份内事。
一大早,赵老大便领着宫内一帮子内侍护从,出发太庙去搞迷信活动了,随行的还有不少朝中大员。
排场很大,有仪仗队员,鸣锣开道,引着一大支骑马驾车的队伍缓缓前行。
王浩也在随行的队伍里,想着前世在老家时自己每遇十年的大生日,也是由老妈张罗着类似的迷信活动的。
虽然规模与这个不能比,但之后的流程似乎跟自己的也相差不离。
供上一桌好酒好菜,插上香烛,点上蜡烛,跪在蒲团上虔诚的磕头。
那时的老妈还会在自己磕头的时候站在边上帮自己说话,什么祖宗保佑,今天是xx岁生日,保佑他日后平平安安,顺顺风风,健健康康什么的。
还会招呼祖宗们都过来吃酒,太爷爷过来,太太爷爷过来,太太太爷爷也过来等等。
拜完了还要帮祖宗们倒酒,供桌上摆着的酒盅里一个个倒过去,要倒三回。
头也要磕三次,每磕一次倒一回酒,一定要自己倒,别人不能代劳,因为是自己的生日,这算是自己请祖宗们过来吃顿好的。
仪式结束,还要烧黄纸,说是黄纸,准确的说也不全是黄色的草纸,而是一叠一叠包装相当仔细的佛经。
是庙里求来的,也就是买来的,据说价格还不便宜。
这些都是要烧给祖宗们的,当然也得由自己亲手烧才算是为自己尽了孝心,祖宗们才会保佑你。
自己这小老百姓当然不会像赵老大这般考究,有专门供祖宗牌位的太庙,烧黄纸也有专用的巨大铜鼎。
自己烧黄纸的,只是一口旧锅,这映像非常深刻,至今记忆犹新。
因为那一叠叠所谓的孝心捆扎的比较结实,非常不好烧,蹲在破锅边上,总要等到被烟熏的泪流满面才能烧完。
或许正是因为要有这样的效果,才会捆扎的这么结实的吧?
一会等赵老大祭拜完了祖宗,据说也要烧一些类似的东西给他祖宗,不过不是捆扎的比较严实的佛经。
而是一只只类似于纸箱一样的东西,很薄很轻的纸箱,不大,好几个叠在一起为一组,上面画了些看不明白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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