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清冷的月光映在大厅阶石上,映照出林府凄哀的现状。
林语凝跪在沈吟诗身棺椁旁,伤心得却流不出眼泪。林语清此时还未从昏迷中醒来,刚恢复的身体经不住莫大哀伤。林父在林母离开之后,一直精神恍惚,始终不愿接受这个现实。林语凝现在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已俨然成了当家主母。可她仍然不能相信最疼爱自己的娘亲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自己,这是不可能的,娘不会丢下她们走的。
凝儿始终无法相信发生的一切,她是唯一一个从得知消息后还没有流露出哀伤的人,但也是大家最担心的。在这种至亲离世的情形下,如果不能及时地发泄哀痛,恐怕长久下去不是好事,会郁结成心病。小玉已是哭得不成人形,双眼早已肿成胡桃。但是她现在更担心的是主子们。老爷已然崩塌了,府里世事不理;大小姐刚痊愈,身体本来就弱,加上丧母的打击又晕了过去;只有小姐还在硬撑着,到现在为止一滴泪都没掉。府里的老人儿都说,这是最可怕的,如果小姐再这样下去,不哭出来的话,会出大问题的。她一个弱弱的小丫头心里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形下该怎么办。夫人对她们很好,很少责罚她们,只要她们不出大的错儿,她都很少厉言相待,怎么会这样呢?
小玉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打小被卖到府里做丫头,都不记得父母是谁,只知道是被府里管家买来的,但是爹娘是谁,是做什么的,一概不知道。也只有小姐待自己,幸好府里的主子都待下人不错,才有了几年好日子。她无法体会小姐的悲伤,但是自己都这么伤心,何况是小姐呢?
“小姐,吃些东西吧。”小玉端了几样点心过来,跪在林语凝身旁,把点心盘子递到她跟前,希望她好歹能拿一块。
林语凝轻轻摇了摇头,也不言语。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仪容仍然娇艳的沈吟诗,总幻想着娘亲突然睁开眼,像往常一样笑着说她又调皮了。哪怕娘能骂自己几句也好,总好过这样一直睡着。
小玉无奈地往盘子放在一边,看着小姐木木的眼神,知道再劝她也听不到。她已经几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了,真怕她会突然倒下去,到时候这个家可怎么办!
这时林丰的声音响起,“二小姐,郡王爷来了。”
林语凝仿佛没有听到,不说话也没有扭头。小玉连忙给胤轩请安,小声道,“小姐她……”
胤轩罢了罢手,并不介意。凝儿受了这样重的打击,还在意什么虚礼,再说,平时凝丫头也是没大没小的,没有行过什么礼的。
他拂了拂手,小玉和林丰退到了一旁,他跪在了语凝身旁的垫子上,林丰急着忙道,“郡王,不可!”胤轩抬手阻止他说下去,道:“林伯父是我父王的结义兄弟,林伯母也就是我的长辈,有何不可?”林丰急道:“可您是王爷……”他还没说完不能跪普通百姓,云郡王板着脸道,“林管家,本王今天是以叔侄的礼仪来的,你别说了。”林丰只能不再言语。还好下人们都在厅外,不然让他们看到这样,可是大罪啊!平民如何能让尊贵的王爷下跪呢,lùn gōng论私,都不可以。
胤轩觉到林丰的不自在,也不想太难为他,便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有话和二小姐说。”顿了顿又道,“小玉,你去拿件衣裳,再带个汤婆子来,你家小姐跪了这么久,怕是凉着了。”
两人行礼退下。厅内只剩下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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