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间偏偏倒倒的大瓦房,两间住人,还有一间就是来给猪住的。在猪食里抢食,也是常有的事情。何大海清楚的记得,有一回他放学回家实在是太饿了。钻进厨房,人用的锅里啥也没有,一口大铁锅满满的一锅猪食,虽然是烂红薯就着米糠,但饿慌了的何大海,扒拉几个成块的红薯出来,吃在嘴里是糯巴巴香,还黏牙齿。猪圈大都通风透气,而人住的屋子,才不过一个小小窗户,关在屋子里不点煤油灯,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晚上睡觉,猪与人一墙之隔,猪的鼾声比人的鼾声还要轰轰烈烈,时不时地磨着牙齿哼歪歪地叫几声,往往惊得老爹慌忙翻爬起来,点亮马灯,翻爬进去仔细地瞅一瞅,生怕猪生病了。房子是土坯房,年生久了,少不了要开口裂缝,很多时候,由于床靠着猪圈,破墙那边猪在流憨口水,稍微不注意,那恶臭的憨口水,就可能掉在自个的嘴上。即便是老爹塞一圈报纸,时间久了,更是臭得难闻。以至于,很多时候,何大海都不敢去靠墙那面睡觉,宁愿闻老爹的臭脚,也好过闻那种憨口水的味道。
人的屋子长期发霉发潮,老是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霉味,猪圈每天都冲洗得很干净,但却总是弥漫着浓烈的猪屎味道。因为猪习惯滚屎尿,而人喜欢滚被窝。
一旦猪生病,在家里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情。人看医生老是想着省钱少吃药,而猪一旦生病,那就是大把大把地往外撒钱,就连上门的兽医也跟人医一般接待,同样的糖水荷包蛋,兽医往往还要多吃几个。那时候猪金贵的原因,是因为它既是长期支撑家庭的肉票,还是供养子女上学就医的保障。
一点不痛不痒的小病,倒是没多大来头,可要是得了猪瘟那就不得了,要的不单单是猪的命,还有人的命。何大海记得,那时候村里最怕谈及猪水肿、猪红斑,一旦遇上了这两种瘟疫,百分之八十的猪都活不出来。一家的猪犯病,隔壁邻居家那是胆战心惊,生怕传染到自家的猪。
最厉害的一次,是何大海家的母猪下了十个小崽崽,一夜之间,全部得了红斑病,浑身上下跟人长了红斑狼疮一般,大片大片的红紫色,浑身发高烧,什么庆大霉素、黄链霉素打下去根本不管用,最多哼哼两天,就个屁了。老爹看着一窝病死的小崽崽,拖死了老母猪,连杀人的心思都有。遇到这种时候,何大海总是躲得远远的,生怕点着了老爹的火气。
病死的猪,鲜有人家舍得拉去填埋,而大多数都被掏了肠肠肚肚,烟熏成了腊肉。一年中,如果死上两回,家里过年就杀不成年猪了。这些病死的猪肉,也就摆上了年夜饭。
一想起这些,猪瘟的厉害,让何大海不寒而栗。所以,自从他懂事起,他压根不敢在去养猪,他受不了这种惊怕。
好在这场猪瘟风声来得早,还没有波及梓县和周边的地区,他还来得及周旋。
不到两个月,市场的检验,何大海的预判是对的。这场猪瘟持续的时间超乎人们的预期。那些提前处理了出栏生猪的县外业主哭都来不及。何大海通过专业种猪场点对点的防疫,引进的一大批仔猪,成功躲过了猪瘟。在风声鹤唳的市场浪尖,抢先占据了供给端。
等到六个月出栏,还没等到完全投入市场,就被一些猪肉加工品牌企业上门一抢而空。不但县上的生猪产业得以保全,还趁机赚了一大笔。代养户和业主企业拿着分红的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们居然化危机为先机,活了下来。
卫婷儿这才佩服,何大海不愧是做生意的,眼光毒,出手快。
经此一役,卫婷儿也学老奸了,疫情防控和无害化屎尿干湿分离被她强行推动,必须达标之后,才允许投产。
好不容易,打了一场翻身仗。其间,卫婷儿是看得心惊胆战,只有何大海稳坐diào yú tái。
“大海,我真是服了你!硬是稳得起!我都慌了,你一点都不着急!”
“你急啥,急也没用!”
“来,侯春,我们一起敬大海一杯!”
何大海嘿嘿一笑,举起杯子与他们碰了一杯,一饮而下,方才后怕的对卫婷儿说道,这事其实你也是有功劳的!
“我有啥功劳,还差点拖你的后腿,抽你的底火!”
何大海摆了摆手道,别急,听我说完。县上的防疫是你在牵头负责的,要不是挨村挨户地堵,我们的那些猪啊,也活不出来。“这哪里是我的功劳,这是上面的统一要求,弄不好要问责的。”
侯春是亲身体验了这场围堵战的,生猪只出不进,连外来货运车辆都要统一消毒。他们是日夜坚守,方才熬下来。
“大海哥,来我在敬你一杯!”他满心感激地说道,何大海帮了余香,等于就帮了他自己。何大海再次端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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