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体滑坡之后,又下了两天的强降雨,终于放晴。等到何大海再次回到村里,暴涨的白水河已经退下了水位,但从上山冲下来的山水还在淙淙地流着。通过山水田林路整治之后,建起的密集管网将这些山水引到村里的堰塘和白水河。暴雨过后,三台土里的藤椒更加饱满翠绿,枝枝摇动的树丫子挂着沉甸甸的果实,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股清新浓郁的香气。
“大海书记回来了!”
“何书记回来了!”
“余香怎么样了?好点没有?”
.......
何大海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老何家的亲戚一下子围拢了起来。特别是何兴业和何兴堂两家人的直系亲属,见着何大海巴巴地掉着眼泪。山体滑坡,其他的几家人都被救了出来,只有他们两家死了不少人。
何兴业的老妈坐在轮椅上,她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被砸断了,要不是余香舍命救援,她和她的孙儿孙女们恐怕都活不出来。她眼巴巴地看着何大海,一夜之间她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儿子和儿媳,两个苦命的孙儿孙女还在医院里住着。她已经六十好几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让她恨不得马上上吊死去。但她忍着悲痛,她不能撒手不管,孙儿孙女还得靠着她才活得下去。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给何大海磕头。但却被何大海一把挡住了,连忙安慰她,七妈,您老别这样!我受不起!也对不起您!您放心,家里的事情从今往后,由我和村里管了,您老安心养伤。
何兴堂俩口子虽然被救出来了,但他家的老爸老妈却走了。俩口子虽然是最后被救出来的,但却是受伤最轻的。俩口子看着何大海,嘴里哆嗦了几下,方才艰难地问道,大海,余香怎么样了?何大海苦涩地摇了摇头,“还在昏迷中呢!”
听到余香还在昏迷之中,大家伙都呜呜地哭了起来。这些年,他们早把余香当成了自家的亲人,余香舍命救人,更是让他们悲痛难过。“这都是造的啥孽啊!”
何大海忍着泪水,连忙安慰大家,“大家伙不用担心,有嫂子和珍珍妈守着,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这些天,两家人的丧事还没有办。眼瞅着头七就要到了,老扛把子、何凤山和老中医幺爷心里都很着急。但何兴业的老妈和何兴堂俩口子坚持要等着何大海回来,才肯下葬。在大是大非面前,老何家的人生来有股子骨气,他们都不是糊涂人,他们并不是想跟何大海添乱,也不是想找村里的麻烦,而是他们觉得何大海和余香,是他们两家人的救命恩人,他们等着他,是要让老道士们帮着操持,告诉那些死去的亲人,是何大海和余香舍命救了他们。他们无以为报,只想当着他们死去的亲人,当面给他磕个头。待弄明白了情况,何大海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好说歹说,何兴业的老妈和何兴堂两口子方才同意,立即下葬。
原本何大海打算请幺爷来主持葬礼,不但两家人不同意,就连幺爷和老扛把子也不同意。幺爷是老何家的高杆辈子,而他们都是小辈受不起他的大礼,况且这是无妄之灾,是非命丧身,只有同辈有恩德的人来操持,才能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气,才让他们能够走向往生。
何大海与何友生商量了一下,决定组成丧礼领导小组。由于何大山和驼子李、老扛把子要结婚,两家人说啥也不同意让他们沾染晦气。无奈之下,何大海、何友生和何老六来唱主角,何晓敏和何兴旺来打下手。尽管何大海和何友生大小也算是个干部,本不该迷信,但这是村里的传统。
何老六俩口子办理过老妈的丧事,比何大海和何兴旺这两个愣头青要懂得多。何大海只得将丧葬的事情交给他们和何晓敏来办,而他和何友生则忙着帮着两家人选址,重新规划家园。
村委会开会商议了一下,一致决定趁机将这些受灾的村民,从山崖下迁出来,异地选址重建。村里的钱是大家伙的钱,可以动用一部分来救灾,加上县上和镇上的民政救济资金,要想迅速修起房子,还差不少的缺口。何大山、驼子李和何老六找上门来,提出他们分别包户,剩下的钱由他们来出。“我们现在有能力了,你就应该让我们出点力!”
何老六俩口子受过大家的恩惠,这是他们报恩的机会,连连说道,大海,当初我们家受了那么大的灾,兴业和兴堂暗地里给我们出了大力,不但借钱给我们,还帮着出工出力。就是我妈上山,还是他俩帮着抬的大扛。
何大海有些为难,原本在他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这些钱都有他来出。这是他的失职,就应该让他来买单。但这回,大家伙说啥也不同意。何兴堂直接把话挑明了,如果是大海出钱的话,他一分都不能要。他哭着说道,他还不起这个情啊!你和余香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你再出钱来帮我们,我俩口子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还不了啊!
幺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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