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还在酒席上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女人早已离了花厅,往假山后所搭的戏台子去。
看戏是贵『妇』们的消遣,一壶好茶,一盘点心,看台上的角儿谈情说爱,她们在底下聊天,给自家孩儿张罗婚事。
仪瑄以手支颐,一只耳朵听咿呀的唱腔,一只耳朵听秦氏评论在场的女孩儿。
秦氏为赵锦义的婚事『操』心不已。赵锦义已经十九了,是到该娶媳『妇』儿的时候,偏偏醉心玄学占卜之术,不愿成家,动辄三四月没有音讯。秦氏想物『色』个能管的住赵锦义的女孩儿,家世背景倒还在次。
正说着,双儿突然一脸急『色』走来,弯腰不知在仪瑄耳边说了什么,仪瑄点点头,回头欲言又止看向秦氏:
“婶婶,我有些事……急着处理,就不陪你看戏了。”
秦氏拉住她:“出什么事了?”
仪瑄似有为难,终是叹息一声道:“婶婶要问,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如姐姐随我来罢。”
秦氏难免狐疑,点了点头,跟她一起走了。
“究竟怎么了?”秦氏在路上问。
“其实……唉,说来也可笑。婶婶,你知道胡轻云么?”
秦氏心里咯噔一下,双手不自觉捻着衣角,勉强维持镇定笑了笑:“知道。胡家的长女,豫王爷的侧妃。”
“婶婶见过她么?她是怎样一个人?”仪瑄追问。
“见、见过呀。”秦氏笑容为难,“她『性』格温婉,长相柔美。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
『性』格温婉?
仪瑄忍不住扭过头,翻了个白眼。
“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仪瑄摆摆手,“之前满京的流言都是她命人散播的,害得我差点被太后处死,实在可恶!”
“怎……怎么会呢?”秦氏的声音都是虚的。
仪瑄笑笑,盯着秦氏看了须臾,才道:“人心叵测呀。若谁都能像婶婶这般待我,我做梦都要笑醒。”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秦氏紧张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容和煦,便侥幸想她应该还未发觉,于是笑笑,不再说话了。
两人走到后院柴房,门口有两婆子守着,门没有锁。仪瑄和秦氏走到门口,推开房门一看,有丫鬟衣衫褴褛的缩在柴房一角,抱膝而坐,蓬头垢面看不清脸。
仪瑄指着那丫鬟道:“这是行云。帮胡轻云做坏事害我。我审了她三四天,终于肯吐出点东西了。”
“是吗?”秦氏面『色』惨白,擦了擦掌心的汗道:“你教训下人,我就不参与了。香兰,我们回去。”
秦氏急欲离开,异常反应被仪瑄看在眼里,只是冷冷一笑。仪瑄叫住她:“婶婶留下罢。正好也帮我辨一辨,这丫头说的是不是实话。”
“我哪晓得……”
“婶婶莫辞。”仪瑄亲昵的拉过秦氏的手,笑道:“听戏哪有这个有意思?”
“平娘,你过来。”仪瑄对平娘招手。
平娘本在屋里和那丫鬟说话,闻言走出来,不安的扫了秦氏一眼。
“婶婶不是外人,你说罢。”
平娘神情有些古怪,低头咳嗽两声,才开口:“行云方才招了,她说,胡侧妃还唆使了端王妃来害您。”
其实屋里的哪是什么行云,只是个身形差不多的小丫鬟罢了。
秦氏一听,唬的面『色』都变了,先是覆了层浓霜般的呆滞,再然后,整张脸烧起来,连忙解释:“这怎么可能?我待你亲侄女一般,怎会害你?你千万不要听丫头污蔑我,我没有!我怎么会!”
仪瑄也是满脸的震惊,向平娘求证:“你没听错?真的是端王妃?”
“千真万确。”
这回仪瑄沉默了,看着秦氏一言不发,眼中有失望之『色』。秦氏被她看的耻恶之心上涌,胸口很闷,话全都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想想自己害仪瑄的手段……仪瑄还这样年轻,若被她害的一辈子没了子嗣,她要如何赎罪……
仪瑄挥挥手让平娘下去,一脸执拗盯着秦氏看,问她:“婶婶也是那胡轻云一帮的吗?也是来害我的?”
仪瑄这话说的软弱可怜,好像随时要落下泪来。秦氏睁眼看她,却见她面『色』出奇的平静,平静的像一件木偶。
“我……”秦氏眼眶酸酸的。
“婶婶,你也要害我吗?”仪瑄又问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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