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梦想的人,王庆一向是尊重的。
“秀英,其实你唱的不差,只是选歌时有点不分场合。昨日群雄聚会,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聊得都是豪杰事务。这个时候,你该唱些豪放的词以壮行色,或者唱点温暖惬意的小调作背景。你要记得一点,永远不要妄图去喧宾夺主。你的主场,你可以肆意发挥,尽情展现你的才华。但在别人的场子里,你只是个陪衬。若是连主次都分不清,又何谈成败呢?”
白秀英默默的听着,脸上隐现不忿之色。
王庆接着说道:“知道你自矜才华,不服气。我给你打个比方,若是蔡京过大寿,邀请你去府上唱曲助兴,你唱什么?不就是唱个应景祝寿的词么。你要是像昨天一样又哭又嚎的,蔡家当场就能把你赶出门去。蔡京回头找个由头就治你罪,你信不信?”
白秀英笑了一笑,道:“我又不傻,祝寿怎么会唱那么悲的曲子。”
“都是一样的道理,什么样的场合,选什么样的曲。关键不是让别人惊羡你的唱功,而是让听曲的人舒服惬意。就像昨天的宴席,你能让这些好汉痛痛快快的喝完一场酒,这场演出就算是成功了。”
白秀英终是低下了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是我大意了。”
王庆便问道:“你既然喜欢舞台,为何又甘愿赎身,远离那繁华的汴京城?”
“因为啊,”白秀英露出伤感之色,轻声说道:“京城里已无我立锥之地了。”
“哦,可是得罪了权贵?”
她摇了摇头,道:“只是出了一次大丑,名望一落千丈而已。”
王庆登时来了兴致,忙问道:“怎么回事,讲讲,让我也乐呵乐呵。不对,让我来好生劝慰劝慰。”
白秀英并不在意他幸灾乐祸的模样,幽幽说道:“你见我的脚了么?”
王庆低头看了看,问道:“脚怎么了?”
“看它生得如何?”
王庆端详了片刻,也没看出有什么畸形来:“白bái nèn嫩,挺好看的啊。”
白秀英惊异的望着他:“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王庆一头雾水,道:“别绕关子,到底是怎么了。”
她苦笑一声,道:“你不觉得这双脚生得太大了吗?”
王庆恍然大悟:“没错,这脚都快赶上我的了。大又怎么了?”
白秀英冲他翻了个白眼,道:“汴京是天下第一繁华之处,秦楼楚馆,节次鳞比,千花竞秀,百艳争芳。在这个坐拥无穷美人的城市里,人们的眼光被养得刁钻无比,哪怕是很小的一个缺陷,都会在世人的眼中无限放大。即便我唱得再好,生得再美,单凭这一双大脚,就永无出头之日。”
王庆只知缠足是南宋时才盛行的,殊不知国人对于小脚的热爱,由来已久。
白秀英自不知他的审美迥异于时代,哀哀怨怨的说道:“当初因为这双脚,行院里的老鸨笃定我红不起来,便打发我作玉如意的贴身女使。如意姐是个很善良的人,她说以我的姿容嗓音,作一个女使太屈才了。为了遮掩这双脚,她帮我找到了一个缠足的师傅……”
王庆脸现怒容,厉声喝问:“什么?缠足?”
白秀英见他神色有异,还以为他不懂缠足的意思,毕竟这东西在南渡以前,并没有真正的普及开来:“缠足就是……”
王庆摆摆手,道:“我知道那恶心玩意是什么。”
“恶心?”白秀英奇怪的望着他:“你这是什么怪想法。就连东坡先生也曾作过一首菩萨蛮,专道缠足好处,我背给你听。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穿宫样稳。并立双趺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她背诵的时候,双眸悠然向往,极是艳羡。
王庆则是双目喷火,咬牙切齿的说:“当真是苏轼写的?”
“那还有假。”
“苏东坡还没死呢是吧,早早晚晚,我得去找他理论理论。”
白秀英秀眉微蹙,道:“你怎么胡乱咒人死。东坡先生是大宋第一个突破文魂入玄的人,不出意外,能活到一百四十岁呢。”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王庆本来极为尊崇苏轼,但一听大苏居然支持赞美缠足,让他胸中怒火燃炽。在宋朝,文人领袖的意见,往往会左右一种新兴事物的盛衰成败。没有证据说明苏轼对缠足的兴起,起到过推波助澜的作用。但缠足是在北宋中期兴起,却是毋庸置疑的。
白秀英显然是苏轼的狂热拥趸,闻言大怒:“你怎敢诋毁东坡先生?”
王庆便不再说。
宋代的缠足是把脚裹得“纤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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