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真找到女儿,便要带着陈丽卿走。王庆过去一把给拦住了,现在小丽卿跟着老陈走,一离开大部队,立刻就得出生入死。这么大点一女孩,怎么忍心让她去承受明qiāng暗箭?
陈希真连高俅都敢刺,性情也是横着走的,当着许多人的面,他如何肯向师弟服软,硬拖着陈丽卿呵斥道:“小贱人,当强盗上瘾了么,再不管教你,将来怕不是要去作女土匪。”
这话打击面太大,群雄皆是皱起了眉,连杜壆脸上也是现出了愠色。
陈丽卿紧闭着嘴一言不发,低着头看自己的脚。看上去逆来顺受的样子,陈希真连着几下都没拉动,显然她把力道扎在了脚跟,暗暗的在和父亲较劲。
王庆实不愿他父女当众闹翻,叹口气走了过去,道:“丽卿,师兄说得不无道理,你跟在我身边学不了好,只能作一辈子贼。听你爹的,随他去吧。”
陈丽卿缓缓抬起头,脸上泪水涟涟:“你也叫我走?”
那眼神悲伤似冰,那泪水逆流成河,王庆胸口仿佛被大锤猛砸了一下,闷得半晌喘不上气来。
半天捋顺了气,王庆语声平和的对她说:“谁叫你走了。师兄要远行江南,你当女儿的不该去送送他么。”
陈希真眸中燃起一抹怒火,低声喝道:“师弟,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庆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然很平和:“师兄,现在全国到处都在通缉你,丽卿跟着你太危险。这样,等这阵风头过了,你再来接她不迟。”
陈希真也是急眼了,咬着牙说:“我女儿何去何从,由我一言而定,你不过是个当师叔的,凭什么定她的去留?”
王庆胸中耐性被一点一点的磨掉,强忍着火气说道:“是,她是你女儿。但是师兄,丽卿她一半的人生,是我看着长大的。算起来,她也是我半个女儿吧。”
陈希真怒目圆睁,声含忿忿:“你不过帮我照顾了她几天,你就要当她半个爹?你想要女儿,回梁山自己生一个去!”
两人之间,还从未如此的剑拔弩张过。一向傻大胆的陈丽卿,也被这僵硬的气氛给吓住了,呆呆的不知所措。
“起码我没把她置于险地!你不知道自己处境有多危险吗?”
“危险也只当是历练了,好过让她跟着你落草做贼!”
“荒谬!”王庆怒急攻心之下,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别天天装你妈的好市民。刺杀高俅之前你不是捞偏门的?怎么着,独脚开扒就比我们落草的高尚了。你一个人去偷去抢,就比我们一群人去偷去抢仁义了?我是落草了,但我没滥杀无辜,百姓被公田法害得破产,一群群流落在荒郊野外,饥寒交迫,谁去管他们?官府管过吗?还是你管过?生灵涂炭的时候,站出来的是我,我王庆!我给他们衣服驱寒,给他们食物充饥,给他们房子遮风避雨。你以为我给他们的就是粮食衣服?我给他们的是一条活路!我王庆,把上万人从死亡线上拉了过来,你,陈希真,你做过什么!”
王庆说到后来,脸上青筋暴露,已近乎是吼了出来。
陈希真面相也狰狞起来,与他对着嘶吼:“我不管你救多少人,我就是不能让丽卿落草!你愿意当替天行道的大侠,你自己去当,别拉着我女儿。她这辈子嫁个好人家,安安生生过日子就够了!”
王庆见他也吼,直接歇斯底里起来:“海捕文书都发遍天下了,你还说让她安生,你让她怎么安生?还嫁个好人家,嫁谁啊,祝永清吗?”
陈希真怒道:“祝永清有什么不好,其人才貌双全,能文能武,不比你王庆差几分。而且你是贼,他却是个官身,我把女儿嫁了他,有何不妥?”
王庆拳头都攥了起来,愤然说道:“有何不妥?结婚的是丽卿,不是你,婚姻要是不幸福,吃苦受罪的是她,也不是你!你给她安排婚事不打紧,是不是先问问她的意愿,或者让她先去和姓祝的见一见聊一聊,互相了解一下。如此专断独行,你把丽卿的婚事当儿戏了吗?”
陈希真慷慨激昂的回应道:“笑话,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时轮得到她自己做主了。我是她爹,做任何决定都是为了她一生的幸福。”
王庆两眼几乎冒火,大声吼道:“幸福,你还真敢说啊。你不见她的凝形么,为了你一意孤行,她的心都碎了。你他妈的随随便便给她安排个夫君,晓得她心里有多痛苦?”
两人越吵越凶,谢云枝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了王庆一把:“你少说两句吧,那是你师兄,你这样大吼大叫太失礼了。”
王庆目光冷锐,不为所变:“娘,这个孩子,我愿拿生命去守护她。只要能保她一身周全,便是把天给掀了,我也在所不惜。”
陈丽卿听了这话,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珍珠般飞落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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