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很大,地面上铺着描了凤纹的波斯地毯,中间是一张很大很大的胡床,王庆就躺在上面,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少女给他揉着脚,另一个纤细的宋女正一丝不苟的为他针灸。
帐篷里有一张梳妆台,甚至还有一个兵器架,宽阔的程度比童贯的帅帐也不遑多让。
红衣女子坐在一张圈椅上,诉说着过往之事。
她原名谢云枝,是红衣祖师的独女。
红衣祖师名谢东来,据说是鬼谷弟子,文武全才,人不知其寿,只知杨门女将大破天门阵时,他第一次露面,一个人单杀辽国三名武魄凝形,击溃一路伏兵,一战震惊天下。
十年后再度出山时,谢东来已晋升为武魄入玄强者,他组建了雄极一时的红衣门,干起了以武犯禁的勾当,到处除贪官杀恶霸,引来朝廷的围剿。彼时大宋军队还算强大,连番激战后,红衣门不敌,远走昆仑山。同年,谢东来作了道士,修起了神仙之道。
谢云枝身为谢东来的独生女,青出于蓝,十二岁便成就了武魄凝形,平生单挑未尝败绩。
后来,她遇见了风流才子王诜,对他一见倾心。
至少在那个年代,王诜是真心实意爱着谢云枝的,两人皆是才貌过人之辈,恩爱相扶,只羡鸳鸯不羡仙,羡煞了整座江湖。
忽一日,王诜一脸痛苦的对谢云枝说,他要成亲了。他要娶的人,是蜀国公主。当时的大宋还是赵曙在位,蜀国公主正是赵曙的女儿。谢云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剑搭在王诜颈边,红着双眼叫道:“你敢负心,我便杀了你!”
王诜笑吟吟的看着她,说那你就杀了我吧。
谢云枝哭着离开了。
在汴京,她亲眼目睹了盛大隆重的公主出嫁仪式,整个京城都因一场婚礼而欢天喜地。在百姓眼里,驸马和公主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这一场婚礼,正是天作之合,无可挑剔。
某一刻,她真想出手刺杀了蜀国公主。
但她还是离开了,今生今世,她再也不想多看王诜一眼。
她的脚步踏过了无尽的荒山、大漠、沼泽、沙漠,她用手中的剑惩罚着世间的邪恶,在一次次险死还生的战斗后,她晋升为武魄入玄强者。她的容颜永不会老,她的身边多了许多忠诚的同伴,她甚至可以在千军万马中禹禹独行,刀刃难加其身。
可是她对王诜的思念,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她越来越想他,即便身边的男子皆是当世豪雄,却无一人能取代得了王诜。
于是在元祐五年,她回到了繁华的汴京,如飞鸟一般潜入了驸马府,找到了和歌姬们嬉戏胡闹的王诜。
她已听说了王诜对蜀国公主的所作所为。她为那个可怜的女人感到愤怒,更为王诜的变化感到心寒。眼前这个颓废荒唐的男子,在眸中是如此的荒唐、陌生。
“这便是我思念了几十年的男人么。”
心灰意冷的谢云枝,又打算默默的离开了。
歌姬弹着胡琴,王诜敲着桌案,披头散发唱着他新作的词:“烛影摇红,向夜阑,乍酒醒、心情懒。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无奈云沉雨散。凭阑干、东风泪眼。海棠开后,燕子来时,黄昏庭院。”
唱完之后,他纵声长笑,笑着笑着,他从椅子上滑落下来,跪在地上捧面痛哭。
他哭得如此悲凉,歌姬们却都习以为常,各自散去乐。
只在一刹那,谢云枝冰封的心便融化了。
按正史算,蜀国公主当薨于元丰三年。这一世公主苦习经史,竟致文魂凝形,故而福寿绵长。王诜与谢云枝偷期之事,渐为公主所察。换成别的公主,铁定就去告御状了。但这位蜀国公主实在太善良,太贤惠。她见二人情深意切,不忍驸马痛心,便毅然做主,要王诜收谢云枝为妾。
谢云枝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公主若是弄来十万禁军,她仗剑就敢杀将进去。可是眼见公主如此善良,命运又如此坎坷,谢云枝钢铁一样的心软了。在一个深夜,她收拾起行囊,不告而别。
当时,她已怀了身孕。
因她四处行侠仗义,杀了不少人,内中既有朝廷官员,也有名望大族的子弟,朝廷视她为叛党,四处张贴海捕文书,全力缉拿。
谢云枝虽然不惧,却不愿孩子陪她过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产子后,她经过深思熟虑,把孩子交托给了师弟王砉。当时,童贯已投在大宦官李宪门下,尚未发迹。
了却红尘孽缘,伤心不已的谢云枝踏上了新的征途。她把目光投向了星辰大海,带着一批忠心的部下决然出海。一开始在南海一带当海盗,在组建了一支舰队后,她便转舵驶向了地中海。在那里,她接触到了与大宋完全不一样的文明——东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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